她心里的失落正在一寸寸漫出来,却强撑着不能表露半分。正在这时,走到门口的人却回过头来催促他们:“走啊,愣着干嘛?不是说你想接我们的单子吗?去车间,我试试你的工艺。”
这幸福来得太曲折,江落苏差点没吁叹出声。和钟勇对视一眼,他的兴奋看起来一点不比自己少。还真别说,难怪人人都喜欢做大事的时候身边有个队友,不论是高兴与失落,有人分享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这位赵总是个毫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他领着两人直奔车间,去冲床部门要了张剪好的料,上来就递给江落苏,“图纸就先不给你看了,不方便。你就拿这冲好的料直接上手试吧,车间里设备摆放钟工都熟,你找不到可以问他。给你两个小时,你出一个成品给我看看,做得到吗?”
江落苏接过那片沉甸甸的不锈钢材料,铿锵有力道:“一个半小时足够了。”
赵总没夸她,当然,也没讥讽她狂妄自大,他点点头:“我得去摘菜了,”说完,转身又往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头几道工序江落苏简直是行云流水,把跟在身后看她操作的钟勇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对陌生的机器操控得这么完美。直到做到焊接那道工序时,江落苏才真正感觉到了困难。难怪对方厂里的焊接报废率高,这款不锈钢材质特殊,厚度也比较大,电流随之也得加大。可电流一大温度就高,温度一高,就极其考验两只手的配合程度,焊枪走得快了烧不透,走得慢了,会烧过头,动辄破损报废,确实棘手。
赵总就给了她一张材料,烧不透也总比烧破了要强。江落苏选择保守法,焊枪带得很快,焊过一遍后,先检查看有没有焊缝,最后再重新补焊。这样做虽稳妥,却尤其费时,补过的焊疤也比较明显。好在她的打磨技术够硬,磨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多深的疤痕。
江落苏高估了自己,这一套成品一共花了她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等她和钟勇返回办公室交样时,赵总的菜都摘完了。
赵总接过样品仔细瞧了一圈,半天没说话。江落苏猜测他应该看不出什么,毕竟她的焊疤处磨得很精细,如果没有个十几年的工艺把控,是很难发现的,可没想赵总很快把样品丢到了一边,云淡风轻道:“前面的工序都做得很不错,焊接的功夫还不够格,我们这款产品要求很严,这个程度是肯定过不了关的。”
钟勇想帮江落苏再争取争取,“她刚刚赶时间,太着急了也有关系。”
没想江落苏却道:“赵总你说的没错,我的焊接技术确实不够精进,我还需要多学习。”
赵总看向江落苏,那双炯炯有神的霸气眼睛里总算露出了些许欣赏,“没事,你还年轻,有精进的机会。”
钟勇知道赵总的性格,他这人做事最为爽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他今天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已经是在给他面子。他虽有些过意不去,可自己也确实尽力了,向赵总告辞以后,拉着江落苏就要走。
江落苏每迈出一步都不甘心,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在质问自己,江落苏,你真就这样认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甘愿就这么放弃?
都走出办公室了,江落苏却突然折返,“赵总,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想带一张材料过去,明天再给您用成品的方式还回来,成不成,您看明天的试样?”
赵总怔在那看了她很久,似乎是在思忖什么,半晌后点头道:“好,明天上午九点,在我办公室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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