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陈半鲤睁开眼睛,长叹一声,声音不尽萧瑟沧桑。
他将沧溟收进摆放在一旁的剑鞘里,这剑鞘也是造型华美,看着这把沧溟,陈半鲤大概能猜到当年那位年轻仙人的一些性情,接着因为这个想法微微一笑。
他刚走到楼梯口,突然顿住。
“如果那名老师发现我修为没有长进,会不会发现异常?”
“沧溟的归顺是造不得假的...”
“只有一个办法了。”
片刻后。
当那位老师抬起头来的时候,愣住了。
那个背景神秘的少年,此时脸色苍白,握着华美剑鞘的手颤抖着,神色极为痛苦。他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绣着小花的手帕捂着嘴,微佝着腰,缓慢地走下了楼梯。
“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学生收服沧溟剑的时候被剑意所伤,还请老师为学生登记...”
那位老师神色复杂地凝视着他。听到他收服了沧溟剑后,中年老师既有惊讶,还有“果然如此”的释然。他在这里待了很多个年头了,还未曾见过有人能在新生就收服如此神兵,或许这也正是院长会特意把这把剑放在那里的原因。只是...为什么院长不直接给他呢?
不过也正是这样,被剑气所伤似乎也很正常了。毕竟以筑基执掌沧溟,此剑剑气深寒至极,焉能完好无损?
陈半鲤脸上的痛苦是真的。为了做的逼真,他正强迫体内的真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外人看他此时便是真气不稳,气息虚浮。真气撞击在经脉里的感觉真的很疼啊...
“我知道了,稍后会上报给院长。”
那位老师轻轻颔首,示意陈半鲤可以离开了。
陈半鲤走在路上仍是一副病恹恹的姿态,让几个认出他来的人有些奇怪。
他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小楼。房门在身后关闭的下一瞬间,他脸色突然涌上一股潮红!
“咳咳...”
咳嗽了几声后,他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脸色的苍白和潮红在几分钟后褪去,他长舒一口气,收起了一直捂在嘴边的手帕。
当他收起手帕的那一刻,丝丝幽寒的气息便从他的衣衫缝隙处飘出,桌上杯中的果浆表面悄然结了一层细霜。
“嘶...疼疼疼...”
他揉着胸口,那里残留着隐隐的钝痛。盘腿坐在光滑的地板上,把沧溟剑搁置在身旁,盘腿坐好,缓缓调息,确定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后,陈半鲤才闭目心神内沉,重新见到了昏暗大海。
在将神识所能及的地方反复探查了近一个时辰后,他无奈或者说略带庆幸地发现,先前的异象已经销声匿迹,毫无痕迹可循。
神识漂浮在海面下,注视着壮大了些许的几十道剑气,它们静静游动着,此时他恨不能让它们长出嘴来。不死心的继续探寻了半个时辰后,最终他也只能接受了这一事实。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陈半鲤缓缓睁开了眼。虽然没有找出先前异变的原因,但此时还有一件让他心情愉快的事情。
他从身旁拿起沧溟剑,右手握住剑鞘,剑身是北冥玄铁所铸,出鞘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的光线和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把身经百战的古剑,想到从现在开始这把剑就是他的了,嘴角难以抑制地扬了起来。
欣赏良久后,他起身推开了窗户。午后灿烂的阳光泼洒下来,窗外榕树的叶子泛着光,仿佛金鳞;波光粼粼的湖面被柔软的春风抚摸着,微现涟漪。
他眯着眼,看着明媚的春光。闻道园外走过几个谈笑着的学生,新生的柔软的叶片在微风中摇曳,几条鲤鱼浮上水面,惬意地享受着新鲜空气。
新生的东西总是让人欢喜。
新生就代表着生命,代表着无限的可能;一些生命会老去,然后春天来临,于是生生不息。
十六岁的少年总是喜欢看一些让人欢喜的东西,比如新叶,夏蝉,或是窗外走过的姑娘,长发在风中微扬。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的人生刚刚开始最精彩的篇章,没有那些几百年沉积的腐朽气,仍有猛烈的欢喜,哪怕秋风里登台也赋不得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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