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庆楼不亏是京城第一楼,饶是这样过了饭点才来定的席面,没半个时辰菜也都做了出来。为了菜送到主家府上还是新鲜热乎的,宏庆楼的跑堂分了三趟才把席面给送全了。
因着是临时定的,宏庆楼的伙计还额外要了四房二两银子的加急费用。徐明兰本来看着这一道道菜送进来已经有了几分悔意,为着跟大房和二房斗气,她小箱子里的半数银子都花进去了,这多出的二两银子更是让她心疼得要命。
不过有惜时惜春等人在,她也不好显在脸上,深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打肿脸充胖子。
惜时看着这满桌的菜肴,叹了口气,劝道,“姑娘从晌午开始就没用多少,趁着饭菜还都是热的,赶紧吃点。”
徐明兰心想也是,银子花都已经花了,吃到自己肚里头才是要紧事。当下坐了摆开梅花乌木箸,拿银碗盛了汤水,慢慢品究起来。要说这宏庆楼能在京城立下一脚之地,多少有它过人的地方,可以徐明兰现在的心情,便是吃龙肝凤髓也觉得嘴里没味道,一路都在想这道值那三十六两银子里的多少,这吃到嘴里,虾也没了虾味,全成了铜臭味。
惜时惜云等人平日吃的都是杂粮馒头加上主子用剩的,今天大厨房送的饭菜都让小主子给砸了,又等了宏庆楼的席面快一个时辰,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怕腹中作响扰了小主子,几个大丫鬟轮换着下去啃了半个杂粮馒头垫肚子。
年纪小些的惜春还带了几分憧憬,对惜时说道,“宏庆楼的席面诶,我这辈子也就听主子们说起过,那瑶柱汤鲜甜得能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惜时姐姐,你说等会儿用完了,那么多剩菜我们可得怎
么办啊,放着也怕是要放坏掉的。这院子里能吃一口的也就我们这几个人,那可是十人份的席面呢……”
惜时笑笑,没有说话,这顿饭可不好吃,指不定还得要她们出银子呢。
果不其然,徐明兰勉强将几道鱼翅燕盏扫了个光,剩下的大半桌实在是吃不动了,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将剩下的十来道菜都赏了下去。
惜时惜春几个丫头便将剩菜都端下去了,众人虽心疼银子,却也是甚少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四个人竟将十几道菜都扫了个盘干碗干。晚上歇息的时候,惜春朦朦胧胧地看见惜时在笼阁那边数银子,困倦地问了一句,“惜时姐姐,都这个时候了,还数什么银子,早些睡下吧。”
惜时回头笑笑,看惜春睡眼惺忪的样子,柔声道,“我数完就来。”
惜春已是听不见她的回话,早昏睡了过去。
惜时悄声回到床上,躺下却是半天没有睡意。她身上银子也不多,平日里的积蓄都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姑娘要从她们这里敲多少回去?罢了,反正留着也是被后娘给搜刮去,给了姑娘还能得个清净。只可惜了惜春她们几个,她们跟自己不一样,是家生子,爹娘也是疼的,上头也都有哥哥,说亲事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可这姑娘张嘴要了,她们难道还能不给吗?回头被赶出院子,那可真比杀了她们还难看。
晴雪居这天晚上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徐府里的众人。二房季氏是个心大的,徐明兰自己有钱吃外头的,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愣是没有想到去下头问一声为什么忽然要吃宏庆楼的席面,下人报给她听过就算了。
也难怪季氏不以为意,她自小是用钱
用惯了的,区区三十六两的席面,还真没放在眼里,虽然这三十六两银子,在外头已经够普通老百姓在京郊买个房的了。
徐明梅晚上在明月居用过晚饭,后来索性就在徐明薇这里歇的。两个小姐妹被挽风和婉容放在一个浴桶里洗干净了,收拾了床铺当晚就睡在了一张床上,都是年龄相仿的,又极少和人这般亲近,难免就闹腾得晚了些。隔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了才醒,两人都不愿起床,正头靠着头说些无聊话呢,就听到外头婉容她们在笑,一阵一阵的,竟连常年不见笑脸的挽风也笑了。
徐明梅和徐明薇相看一眼,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外头的丫头们听到动静,连忙送了热水和青盐进来。
徐明梅一边由着挽风给自己穿衣,一边好奇问道,“你们刚刚在笑什么呢,那么高兴?”
徐明薇也带了几分兴味地扭头看来。
婉容有心在她面前卖好,不等其他人开口,抢着回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昨天夜里四房可热闹了。”
她嘻嘻笑着,将昨天夜里大厨房的徐婆子怎么得罪了四房,徐明兰又是怎么生气大闹晴雪居,外院的小厮铁牛又是怎样叫进了宏庆楼的席面等等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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