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惜春她们不知道徐明兰还做了这样的打算,只当她一心只等着穿改了的裙子,四个人忙到了快三更才把所有的裙片都接合好了,怕接口处不服帖,又拿湿帕子抹了一遍,拿烫炉熨得平整了,才拿架子挂了起来,就等着徐明兰一早起来试。
一屋子的丫头都是快天亮了才睡下,惜时还轮到值夜,更是一宿没合眼,累得眼睛都是红的,全是血丝。到了卯时徐明兰起了床,睁眼便要看她们连夜改的裙子,惜时拿过来与她试了,徐明兰在铜镜前头看了半天,末了还是不满意地脱了下来。
“这再拼上的料子还是没法看,七妹妹这会儿也该起了,惜时惜春,你们两个拿这个,去明月居把我的衣服给换回来。”
惜时惜春面面相觑,昨天姑娘不由分说地拿了七姑娘见客的衣裳,已经是十分没脸面了,这会儿还要她们去拿了这样改过了的裙子去换回原来的,她们哪里有那个脸去啊!
徐明兰见两人还杵着不动,不耐烦道,“还不快去?晚了可赶不上时辰了。”
惜时惜春两个只得拿包袱皮裹了裙子,厚着脸皮往明月居去了。
徐明薇知道是她们两个来,和徐明梅笑了一声,说道,“还裙子的来了。”
徐明梅狭促一笑,应道,“五姐姐也真是爱折腾,只是苦了惜时姐姐她们,只怕一夜没得安睡哩。”
婉柔她们皆是捂嘴偷笑,让婆子把惜时惜春放了进来,还不等她们开口,便将她们怀里的包袱皮扯了过去,朝桌子上努了努嘴,“喏,你们家姑娘的裙子,拿了回去交差吧,我们家姑娘可没你们家的那爱好,喜欢穿别人的。”
惜时被婉柔说得一阵脸热,惜春
听着心里窝火,却也明白的确是她们房里的理亏在先,拿上衣服就拉着惜时匆匆忙忙地跑掉了,便听得身后头一阵讥笑声。
惜春恨得将装了徐明兰裙子的包袱皮往地上一掼,气恼道,“得意什么!不过是命好摊上了个好主子,都是伺候人的,做什么这样狭促笑话人!”
惜时叹着气将包袱皮从地上捡了,拍干净灰,灰心道,“到姑娘出门还有好几年呢,暂且忍耐着,别让姑娘寻着由头赶出院子就好。等岁数到了,求四太太开恩,许了人家吧。”
惜春听得一怔,她是从来没想过要离了徐明兰的,从被分到晴雪居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做好了要跟着徐明兰嫁到夫家去的打算。伺候人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若是能做了姑爷的房里人,她又是徐家出来的,总比外头那些狐媚子要跟姑娘贴心……
惜时一看她的脸色,便明白了她的打算,那指头戳了惜春脑袋道,“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些年了,难道你还看不明白?你我同屋这么久,我还真是眼拙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心大的!你要真一心跟了姑娘去,要过那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我但看你以后怎般收场罢!只怕是姑娘不愿意领你这份心哩!”
惜春被她说得气恼,争辩道,“惜时姐姐也不必说得这样难听,各人路各人走,惜时姐姐但把自己的顾好,不要摔跤了就行!”
惜时冷哼一声,“行,好心劝你的不听,就当我一片心肠喂了狗,以后你也不必喊我姐姐,我惜时就是个贱命,当不起姨奶奶这一声!”
惜春也是一时羞恼才说了重话,结果这话赶话地,彼此都彻底撕破了脸皮。这会子被惜时拿话刺着,
眼泪顿时就满了上来。她不愿让府里的人看了笑话,拿袖子抹了泪花,见惜时不理她自顾自地走了,又拉不下脸面喊她,提溜着裙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头。
徐明兰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也没看见惜春的异样,只顾着让惜时赶紧把豆沙绿的那套给熨烫平整了,又让惜晴她们给自己梳头,换上镶了大红色珊瑚珠子的那套金打的头面。等全部都穿戴整齐了,大红映着豆绿,倒也好看。
“行了,就这么着吧。”徐明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惜晴这时拿了珊瑚红配了月白和天蓝两色丝线绣了的荷包,和另一只嫩粉色配了浅灰和金棕两色丝线的荷包,放在徐明兰腰间比了让她挑。
徐明兰低头一看,指着前头那只道,“拿同色的配了。”
惜晴心里也是觉着珊瑚红的更好,弯腰替她系上了,回头才发现惜春眼睛红红的,惜时脸上也十分冷硬,心里怀疑难道是明月居那边七姑娘给两人气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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