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氏笑着将她拉过来细细瞧了,说道,“一转眼你也是这么大了,竟出落得十分标致,你娘可有相看好的人家了?”
徐明蔷闻言眼眶便是一红,细声道,“劳大伯母过问。我娘不喜俗务,这才开始相看哩,也不知道相的哪一家。”
贺兰氏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若是你娘忙不过来,大伯母到时候也替你留意二分,可有什么说头的没有?”
徐明蔷前面跟贺兰氏提相看的事情时已经是臊红了脸,再被贺兰氏这样细问,越发羞得说不下去了,扔下一句“但凭大伯母做主”便逃了出去。倒惹得贺兰氏一阵好笑,这孩子也是可怜,出落得这般人才,挨上个不靠谱的娘也是无可奈何。
徐明蔷走后不久,婆子带了处理好伤口的徐明薇来见贺兰氏。母女两个对着眼儿看了半天,徐明薇终于支持不住,红了脸认错。
贺兰氏搂过她翻看着手掌,语重心长道,“娘也并不是要你不做好人,只是
跟有些人,好人是做不得的。这么长日子对着相处下来,你四婶婶是什么样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你几个堂姐姐也是甚肖其母,看外人都只有好的,看自家的却只有坏的。你当发好心提醒她,她只当你犯眼红病,看她走了高跷心里不平哩。”
徐明薇赖进贺兰氏的怀里,两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娇声道,“娘,薇儿知道错了哩,下次再不犯了。”
贺兰氏以指为梳,替徐明薇顺着头发,淡声道,“记着这次就好。手上的伤嬷嬷可给你擦了药膏了?别留下什么疤来。娘也知道你不在意这些,闺阁女子,脸面却是最重要的,再说你大哥哥这般费心搜寻了来,切莫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徐明薇点头应了,又问,“娘,您答应给大姐姐相看人家啦?”
“嗯,正巧日前你舅舅写了信来,有个相熟的人家,托他在京里相看一门亲事,正是合适的人选哩。”贺兰氏也不怪徐明薇管得多,解释道,“祖籍是涪陵县里的,男方今天刚满十五岁,虽说不是什么显贵,父亲现在做着不大不小从三品的官,也是个规矩人家,家里也富足,娘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改日再跟你三婶婶提一提,成不成还看她们自己的意思吧。”
徐明薇心里咋舌,从三品的官身,贺兰氏却说是不大不小而已,怎么着也是相当于一个副部级的位置了。就连徐明薇老爹混迹了这么多年,而且是蒙了祖荫的,也才混到正三品。
贺兰氏见她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笑道,“外放的从三品哪里比得京官,这里头学问大着呢,日后你便知晓。”
徐明薇于是不再问。给徐明蔷说亲事的
后续她也没操心,只是窝在明月居里看书听词,顺便督促着一院子的小丫头们识字读书,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到五月底的时候贺兰氏终于开了她的禁,才上了没两天的学,宫里传人来说,大公主又要开始正式上学了。
这也就意味着徐明薇在家里的太平日子又要结束了。
贺兰氏恋恋不舍地将女儿收拾好送进宫去,临上马车前还嘱咐了徐明薇一大通,让她要紧着些伤手,在学堂里莫要逞强,又说自己会的也别藏着掖着,反倒显出蠢笨来。
贺兰氏仿佛都没发现这两句话里的前后矛盾,徐明薇只能哭笑不得地都应了。其实她的手早就好了,那样大片的皮肉翻飞,抹了那药膏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难怪市价那般贵了。
入了宫徐明薇才觉得贺兰氏是多虑了。大概是受了上次大公主逃宫的影响,几家女孩子多少受了些牵连,禁足的禁足,抄佛经的抄佛经,个个都被拘得十分老实,连方梁两位师傅都觉得这批女学生乖巧异常,还有些不习惯哩。
原本以为这种乖觉不过是暂时的,等日子久了众人便又故态复萌了。不想入了六月,走了七月,到八月放暑气假时,这一群女学生连同大公主在内,都是一样,沉寂得不像话。
学生调皮些吧,两位先生又头疼,太过听话老实了,两位先生又犯了心疼。过后忍不住又将学里的情况回了皇后娘娘,上头也是沉默良久,才长叹了一声,“如此也好,且随她去吧。”
方梁两位师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是压得实了,反倒压过头了。生在皇家,该莫如是,性子沉乏些,或许也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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