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又顿生鄙薄,原以为自己是一捧白雪,如今见了徐明薇,才知道自己不过墙角的一摊污泥罢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壮志雄心,争宠拿大的心思早消到爪哇国去了。若是傅家大公子因着她的长相而宠爱自己,那么等来日七姑娘长大了正式嫁过门来,届时她也年老色衰,又没有办法先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只怕不用一天就被人扔过墙了。
电光火石间青梅已经想了许多,贺兰氏只随笔一瞧,便知道这个丫头算是收服了一半了,到时候就算送去了傅家,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真要折腾,还有面上老实的樱桃等着她呢。两个人为着争宠必定是要有一番争夺的,又要顾忌着傅家原有的两个通房,又不会闹得太过完全撕破了脸,这一张一弛的,等日后徐明薇过了门,樱桃和青梅真被提拔成了妾室做了姨娘,也只有来抱徐明薇大腿的份,没有联合作团使坏的道理。
退一万步讲,两人的身契还落在徐家,没提成妾室之前是不一起送过去的,徐明薇日后要拿捏她们也是容易的很,不至于养虎成患罢。
徐明薇也看出这个叫青梅的丫头眉眼间少稳重多轻浮,是个肚里有八分,面上便有五分的人物,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又拿眼去看边上那个叫樱桃的,面相生得输了青梅,但胜在浑身上下自有一番沉稳气势,眼神柔和清亮,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却不是说樱桃若是对上青梅就占了下风,这两个人要是真的过起招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只是徐明薇总觉得樱桃的赢面更大一些哩。
贺兰氏见她已经看出了两个丫头的秉性,叫薛婆子把人带了下去好好教导规矩,就等着大后天
将青梅和樱桃送过傅家去。
等屋里人都走散了,贺兰氏才把徐明薇揽到怀里,轻抚着她的一头长发怜声说道,“娘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你那婆婆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你需时刻牢记着这一点,天底下便是再好的婆婆,也不是自家娘亲,切不可抱了那样天真的想法,想着婆婆能照拂你多过自家骨肉哩。现在不过是送两个玩意儿过去,娘这心就替我儿痛得不行,可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你刚嫁过去的一两年,你婆婆定是要盯紧了你的肚子的,别人家十五六岁还生不得孩子,咱们贺兰家的却是可以的,只不过为着自己好,你若是能顶得住,便再顶个一年半载的,越晚生越好哩。”
徐明薇静静地趴在贺兰氏的怀里,听她说起成亲生子的事情,也仿佛听别人的故事一般,面上一点变化都无。贺兰氏这会儿正忙着给她做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发现徐明薇对这场婚事的毫不在意,仍继续说道,“你婆婆那人不过是个纸老虎,你身份位置摆在那里,她寻常也拿不住你。只不过做婆婆的人,背地里要整治下儿媳妇也是再简单不过,光是请安布菜之类的小事就能折腾死人。你在家的时候且仔细看着你四婶婶是怎地应付你祖母的,再看看你二婶婶,便知道其中奥妙和区别了。娘也不是不肯教你,总归还是要你自己揣摩学来的,才是自己的东西。”
徐明薇点点头,面上忽地一凉,抬头看了才知道是贺兰氏眼角落下的泪花,因而笑道,“娘你现在就哭上了,等日后我真出了门,你可怎么过活?好歹我现在也才十一岁,日子还长着呢。”
贺兰氏心里气苦,叹道孩子
毕竟还小,不知道这男女之间的那回事儿,才如此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罢。只希望日后她长大懂事了,也要如此想得开才好。
三天后,徐家从后门出了两顶红色小轿子,趁着夜色将人送进了傅家的侧门。当天傅恒歇在书院中并不在家,青梅心心念念的正主并没能见着,倒是先见了傅家主母王氏。
两人在王氏偏屋里头见着了一堆的媳妇婆子,又看那王氏高坐在堂上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们,心里便有些打鼓。青梅和樱桃这会儿倒是团在了一处,相看一眼,才朝座上的王氏盈盈拜倒,口称,“奴婢青梅(樱桃)见过大太太,大太太万福!”
王氏打量了她们一通,心里暗道贺兰氏好算计,送了这样一对宝贝来,一个妖艳外露,一个端庄自处,竟是十分知晓男人的心思和喜好,并不曾为着女儿而送了无用之人来哩,心里便生了几分满意,让婆子们带下午验过身,俱是清白干净的,这才着管事分了住处,吩咐着洗刷干净了,就等傅恒回家来受用。
傅恒三日后才着家,回来便听说屋里又多了两个人,俱是徐家送来的。他心里便是一阵不得意,又是烦徐家的伸手太长,又是觉得日后连屋里说话都要小心着些,竟连家中都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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