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房里的事情,贺兰氏也不好插手太过,眼见着两个人没闹出什么事情来,徐明柏要歇在主屋里便也随着他了。摊上这样一个不长进的儿媳妇,贺兰氏越发留意相看起徐明樟的嫡妻人选来。因着国丧期间不得太过热闹,什么赏花宴之类的也都办不成,只得在平日去各府送礼交际的时候细细留意,看来看去的,最后选定了左詹事的亲眷旁家——王司簿之女王睿宁。
虽说女方家室不显,但胜在此女是自幼管家,又得了父亲如男儿一般教养,书读得十分不错,性子也活泼大方,正好能与沉默寡言的徐明樟互补。
有左詹事夫人在其中牵线搭桥,这桩婚事很快就谈成了。双方议定等出了国丧,便于当年的八月十五下聘成礼。
徐明樟人虽然还在书院中,却是知道自己已经由家里定了亲的,写信给徐明薇的时候便扭扭
捏捏地问了。虽然信上只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提到了王家女儿一句而已,徐明薇完全能想象得到,她这四哥哥在写信的时候那抓耳挠腮的苦恼样子,读完便忍不住笑了一场。等笑够了,才打发了铁头驾车,自己亲自去了王家找未来嫂嫂玩耍。
王睿宁也是知道自己被许给了徐家四少爷的,见了徐明薇自然亲热的很,想必也是听说过徐家大房两个兄弟都十分宠爱妹子。王睿宁的娘自生产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开始是奶妈子帮着管家,后来奶妈子也管不动了,这才让王睿宁渐渐露出头来。常年与人打交道,使得王睿宁的性子越发爽朗大方,徐明薇在王家待了一个下午,很快便喜欢上了她这样的性格,心想贺兰氏果然看人看得十分准,王睿宁配了她四哥哥,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临走的时候徐明薇问王睿宁要了本她常看的书,王睿宁心里虽奇怪,却也没多想,扭头吩咐下人去拿了书架子上的那本《洞天残局》,却是道家的书。
徐明薇便笑道,“不想姐姐平日里竟能看得进这样的书,我是拿到手上就觉得沉重,每每都翻不过十页哩。”
王睿宁笑道,“并不瞒妹妹,这本我也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心里乱的时候拿在手上翻翻,便觉得安定了不少。如此零零散散的,也只翻过半本罢了。”
徐明薇说道,“借了姐姐的这本,只怕你闲下来又没的东西好翻了,这本倒是我在家常看的,便留了给姐姐消遣罢。”
王睿宁笑着伸手接过,还不待看清楚书名,徐明薇便起身要请辞。她连忙将书放到一边,亲自送了她出门,等回了屋里一看,
桌上赫然便是一模一样的《洞天残局》,心里便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等翻开一看,上头果然也有着蝇头小楷做的批注,看笔锋走势便知,那决计不是出于闺阁女子之手。一时心跳如擂鼓,面红如火,书上翻着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再去看那批注,时而针砭,时而调笑,比她的见解却是高远多了。
早知道徐家人生得好,如今见这徐家四郎智珠在握,胸有乾坤,一颗芳心更是暗自深许,倒恨起这三年国丧太长来了。
再说徐明樟,前脚送了信回家向妹子打听未来妻子的品行模样,后脚便悔了,又追回不得,只日日煎熬了等着徐明薇的回信。如此苦等了半个多月,才等来了薄薄一张信纸,却是什么都没说。徐明樟心想难不成是自己问得太隐晦了,妹子没看出来自己的意思吗,又纠结起要不要再写一封信问问,第二天家人又送来一个蓝布小包裹,打开一看,却只有一本《洞天残局》。
徐明樟还以为是自己落在家中的那一本,细看了才发现并不是,书背上糊的胶更旧一些。好奇地翻开一看,入目的便是一行行娟秀的小字,评注得十分有趣,有些自己当时看并未在意的句子,也被对方划出批注了,虽有些小意,观点却十分新奇。他翻看了半天,等半本都翻完了,才后知后觉地猜到这本《洞天残局》的出处是哪家的,也与王睿宁一般面红心热了半天,才缓过劲来。连忙将那本《洞天残局》好生收藏了,闲时便拿出来翻看一遍,徐明樟心中渐渐勾勒出了王睿宁其人其声。虽未曾见过本人,却觉着两人早已熟识了。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