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收了顽笑,眉眼间满是认真地低头看了她,沉声问道,“怎地就不高兴了?”
徐明薇不愿让他知道了自己竟也是在乎的,默默地撇开了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傅恒眼里涌上一抹笑意,故意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疑惑道,“你身上用的什么香,沾了我一身哩,味道还怪好闻的。”
徐明薇回头白他一眼,冷声道,“三钱银子才得一小罐的手霜,我可没那样出手阔绰的相好送了擦手,你觉着这味道好闻啊?照着买一罐与我用用,我也算是沾了你外头那位的光了。”
说完便后悔,听听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竟将自己与那些卖笑的一起比了,真是丢了贺兰氏的脸!又悔自己怎么就没忍耐得住,说得那叫一个酸味十足。傅恒在外头有相好的就有相好的罢,她拦得了一个,难不成还拦得住第二个,第三个?这世道,就没有男人为女人守了身子的道理。
越想越气,竟真的落下两滴眼泪来。徐明薇不愿意教傅恒瞧见了,偏头便要往被子里躲,却被傅恒一把搂住了腰,不顾她死命挣扎牢牢抱住了。一边哎呦哎呦地叫痛,一边又不肯真的放了手。
“嘶……轻点儿,你还真想谋杀亲夫啊?”傅恒一个没提防,让徐明薇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得直往肚子里吸气。
徐明薇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自己这是在干嘛呢,不是说好了随他去的吗?一时却又忍不住想起傅恒对自己的好来。婚后这些日子,傅恒也算尊重她,不仅处处以她的意思为先,还晓得在王氏面前替她周旋了,并不个愚孝的。
更别提她身在王家,日后也只能依附着他过活,从某种程度上
来说,徐明薇现在对傅恒的感情就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对她的一分好,很容易就在她心里被放大成了十分。况且傅恒又不是什么猥琐的糟老头,正值风华盛年,生得一副潘安相貌,不满双十就已经才名满京城。不用说放在同辈中少有能出其右的,便是往前五十年,也难有匹敌之人。
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对这样一个人动了心,那才叫为难吧?
徐明薇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情感,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初心走得这般远。好在她并不是个爱跟自己纠结的,喜欢上了便喜欢上了吧,好消息是他们如今就是夫妻,不必再跳回去考虑要不要表白的问题了。
傅恒见她不再挣扎了,心中微微松动。早知道如此,便不该偷那懒只脱了外袍,也该将中衣也给换了的。他原本自忖着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才敢理直气壮地同她一块儿在床上睡了。哪里晓得她生了一个猫儿鼻子,二皇子请的歌姬也只半倚在他胸口处喂过两盏酒,留下些许气味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竟教她一下子连出处都说出来了,果不是自找的?!
傅恒心里颇有些不以为意。男人在外头交际难免会碰上如此场合,况且他又是早早与她说过的,自己断然不会碰风月场里的人。只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人,也值得她这样闹了,却是错看了她,还道贺兰氏养出来的女儿,不该是这样小情小爱的。
一时心里又觉得美滋滋的,任何一个男人,碰上一个还算喜欢的女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多少也是要免不了虚荣一番。傅恒便是如此。
此刻徐明薇难得耍起小性子来,对他又捶又咬的,傅恒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
可爱。所以尽管心里想着不该助长了她的坏习惯,傅恒还是忍不住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好声好气地哄了,闷笑道,“好大的醋味,你闻见没有?这是谁家的醋坛子倒了?”
徐明薇懒怠理他,只闷声不响地在他胸前埋了脸,连着他领口上还带了别人的味道也不管了。
“小东西气性真这么大?我与你顽笑的,并不曾在外头胡闹了。不信我脱了衣裳与你看看?”傅恒一边说着,一边便要伸手去扯腰间的带子。
徐明薇拿手按住了,啐他道,“谁稀罕看你,忒的脸大。”
傅恒见她脸色好转,笑嘻嘻地凑头过去往她脸上亲了一口,“不生气了便好。你放心,我可是在我娘那头撂过话的,不到你及笄了,不好动了那样心思。”
徐明薇虽是不晓得他在王氏跟前发了什么愿,但傅恒话里的意思她却是听得分明,心里却嗤,傅恒给自己戴上的这道贞操锁,也不过是那么点时效罢了。
两人闹过这一阵,所有的瞌睡虫也都跑光了,白赖在床上也没了意思。徐明薇便叫了婉容她们送了热水进屋,推着傅恒去洗了个干净,自己坐在窗前一时没了心神,竟抱着雪团发起呆来。
日头正西斜。细碎的阳光洒落在窗前,仿佛落下点点金箔,沾在她发上,眉间,静谧之中,漾着浅浅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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