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点点头,碧桃吐舌道,“爷铁青着脸,一回来就叫了人滚,不让奴们在里头待着。奴刚刚想着好歹进去换个茶水来,也叫爷给吼了,这会儿心肝还扑通扑通地跳,跟阎王索命似的,吃
了火药了。”
要不是她这会儿真心笑不出来,徐明薇差点就要碧桃给逗乐了。一时没见着莒南和威宝,平日里两个就算交班,也有一个守了门的,不禁奇道,“今天是谁当值,莒南还是威宝,怎么一个都不见?”
碧桃和婉柔都摇头,边上一个洗晒的婆子听见了,笑道,“回奶奶的话,今日是莒南姑娘当值,老奴前头还见着过,这会儿却是不知上哪儿去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徐明薇这刚问完,莒南就蹦蹦跳跳地从院墙翻了进来,惹得婆子又骂,“好端端的放着正门不走,回回都要翻墙,姑娘诶,光这个月老奴就替你擦了十来回脚印了。”
莒南倒是没料着人都聚在院子里,当值的时候开溜给捉了个正着,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朝徐明薇嘿嘿一笑,傻憨憨,却像是藏了什么大秘密。
徐明薇给了十个赏钱打发走婆子,一时院里都是亲近的,才开口问了她,“你鬼鬼祟祟的,这是从哪儿回来?可调皮捣蛋去了?”
莒南又是嘿嘿一笑,从袖袋里头摸出尺来长的几束头发,参差不齐的,颜色也不一,看着至少是三个人的。
婉柔嫌弃道,“哪来的肮脏东西,还特特地的这样宝贝收着,赶紧着扔得远远的,别再叫我瞧见了。”
莒南看她一眼,说道,“你这会儿不明白,到明天就明白了。”
婉柔啐她一口,笑骂道,“卖弄劳什子的玄虚,赶紧老实交代了,不然便是奶奶宅心仁厚不跟你计较,我也能扣了你的月钱,罚上一遭。”
莒南这才松口道,“前些日子那厨房的不是为难奶奶吗,奴替奶奶气不平,趁着家里忙乱,奴拿麻袋套了那婆子一家,
打晕了绞了头发,堆在一处,想来这会子正吓得要死,当鬼剃头了哩。”
婉柔和碧桃都叫她逗乐了,骂了一声狭促鬼。婉柔笑罢,又发奇道,“事情都过了许久,怎地这会儿特地地去寻了她们晦气?”
莒南得意道,“奴又不傻!前头才受了气,第二天就暗算了严婆子,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是奶奶使派人做的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奶奶,您说是不是?”
一副求表扬的神情,徐明薇笑着点点头,嘱咐道,“这几束头发,拿火烧了罢,留着也是无用。你既得了空,去前头帮你婉容姐姐找找人。”
莒南应了一声,领命去了。婉柔和碧桃见她要往屋里去,一个立刻捧了热水,一个立刻端了热茶,却是一进屋刚放下,还不等傅恒吼了她们出去,便逃之夭夭了。
见着徐明薇,傅恒倒没了之前的脾气,讪笑了一声,心虚道,“你回来了。”
徐明薇淡看了他,点点头,道,“嗯。”
一时冷场。
徐明薇往几子上一坐,自顾自地拆起脑后的女儿簪来,袖子倒卷,露出纤细雪白的一截皓腕,只漫不经心的动作,也教傅恒看得渐渐痴了。却也忘记了白日事,凑过去接手替她细心拆了发辫。
徐明薇正举得腕子酸疼,也不阻他,随他去了。
屋里寂静无语,对镜而坐,映在铜镜里头,成两团模糊影子,分不清眉眼,倒似恩爱相缠模样。傅恒心里越发不足,若是没遭了一趟算计,这会儿也不至于相对咫尺天涯,两颗心早堆作了一处。
徐明薇心气儿平了些,指了梨花木梳同他说道,“紧了一天也怪累的,你既然不愿意丫头进了屋,便劳烦动个手,替我通了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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