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就等着他发难,正色道,“爷别瞧就小半碗饭,却不是只吃这么三顿的,到了时辰还有新
鲜果子和点心,一天下来绝对饿不着奶奶的。”
徐明薇一瞧桌上的菜色就知道金娘子是有几分真功夫的。头前那碗芝麻糊补铁,热炒的甜椒鸡肉丁是补蛋白质和膳食纤维的,木耳菜豆拌虾仁补叶酸和钙……贺兰氏说金娘子擅调理孕妇身子,果然名不虚传。便笑着朝傅恒说道,“嘴长在我自己身上,又不是木头雕的,饿了难不成还不知道自己找吃的?”
傅恒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歇了心思。夫妻两个用过晚饭,在屋里走动几步活动开身子,到时辰了才挤到床上看书,互不干扰,倒也各自得趣。
晚间婉容又来送过一回糖水,却是红米栗子粥,熬得极香浓,顶上一层米油飘着,闻着就是胃口大开。徐明薇原本并不觉着饿,这会儿见着了也生出几分食欲来,小半碗下去,整个肚子都暖暖的,倒觉着困了。
傅恒喝着那粥也是舒服。他原本就是在外头吃了一天的馆子,都是油水大的东西,油腻的很。回家来又教冷风一吹,要不是自小就底子深厚,指不定回头就要病了。因而这会儿才对那新来的金娘子服气了些,说道,“娘果然没推荐错人,倒是有些手段的。”
徐明薇笑着打了个哈欠,不一时便倒头睡去。傅恒摸摸她头发,心道,果然是无事身轻,哪里像他。
他眸色微暗,起身吹熄了蜡烛,在徐明薇身边躺下,辗转了几回,却是毫无睡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因为怕冷,又缩到他怀里来。傅恒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属于她的馨香味道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袭来,萦绕在他鼻间心上,渐渐地,竟也睡了去,一觉到天明。
有了贺兰氏送来的几个
帮手,加上老赖家的和婉容婉柔三个,并没有多少杂事真要摊到徐明薇跟前来处置了的。两个新丫头,梦婷和梦央,本来就是老实人家出来的,做惯了农活,跟着碧桃值起班来,倒也像模似样的。临近年关,焦氏本来还在等着徐明薇管家出些什么差错的。不料,傅家这一年的新年竟也齐齐整整地过去了。
王氏与几个妯娌儿媳抹牌的时候就忍不住夸了徐明薇好多遍,她自己做新媳妇的时候,陡然从婆母手里接过管家的钥匙和账本,没一两个月跌跌撞撞,哪里管得下来。轮到徐明薇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落实得妥妥帖帖的,就连王氏这样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什么像样的错来。
每当这个时候,梅氏也只温言附和几句,焦氏少不了赔笑两声,唯有傅铭媳妇儿詹氏越发心里不满。同样都是嫡子儿媳,她进门都还比那徐明薇来的早呢!不过是占了一个长字,凭什么就样样都排到了她的前头!次数一多,都是人精的哪里看不出詹氏心里的嫉恨。焦氏和梅氏都将这些看在眼里,落在心里,只等着日后发难罢了。
正月初十的时候,秦王府为着平安郡主办了一次百日宴,京里有头有脸的基本都请了。徐明薇作为娘家人,自然也在其中。傅恒果真替她寻了三颗难得的红宝石,颗颗都有小指甲盖那般大小。徐明薇重金收了,拿了两颗嘱咐工匠细心镶嵌,打了副长命锁,用红绸布包着当了生辰礼送上。另外留的一颗却是另外嵌个平安圈,让婉容送去了裴家。虽然碍着热孝,裴家不好大办百日,但礼节上还是要到了心意的。
不想却是为着这两家的百日礼
,倒惹出了一番口水官司。
当晚徐家的女眷都被分着坐到了傅家女眷的隔壁桌上,徐明薇本来应该跟着王氏在傅家女眷这一桌上坐了的,王氏倒怜她新孕,这回难得碰上了亲娘,便许了她往徐家那一桌上坐去。
开始也都好好的,等秦王妃徐明梅抱了小郡主给众人看过,还没走多远呢,众人也都在交口称赞孩子养得极好,嘟嘟的,徐明茉忽地冷哼一声,指桑骂槐地说道,“果真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明兰妹妹都还没走多久呢,这茶水凉得可够快!一样是外甥,带了个郡主封号,便显得金贵多了,连着百日礼都恨不得能多打了颗宝石!可怜我那明兰妹妹,还当这些个人是个好的,掏心窝子地待了,啧啧啧,真是教人心寒!”
在场的一听,可不正是说的徐明薇吗?一时脸上都憋着笑,等着看了徐家的好戏。贺兰氏眼里闪过一抹怒气,正要发作,却叫徐明薇给按住了手,轻轻摇了摇头。回过身来脸上也是堆着笑,朝徐明茉说道,“二姐姐既然晓得那些个人不懂事,要看了人下菜碟的,又何必动气,哪里值得动了这样的肝火?今天是梅姐姐的好日子,兰姐姐要是还在,也是要替梅姐姐高兴的。她临终那一回说的话,二姐姐难道不曾听了四婶婶说起?”
这话一扔出来,便显得十分诛心了。前头徐明茉还打着替妹妹不平的幌子,借百日礼的厚此薄彼来讽刺徐明薇嫌贫爱富,好攀高枝。后头徐明薇便回敬了她一枚软钉子,点出了徐明兰死时自己在场,徐明茉却不在长的事实。孰是孰非,在场的人听在耳朵里,自然便有了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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