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对着镜子梳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分了家,也不见得就一定清净了。
几天后,随着二房的搬出,鸡飞狗跳的分家总算告一段落。傅家人的离愁还未起,傅恒留卷的好消息便送了来,并定于四月底参加殿试。
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众人预料当中,但听到消息落实,那份欢喜才更有真实的份量。同样留卷的还有秦简瑞和杨天元,后者考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跻身到了榜文的最后一位。倒是裴方同,这次仍旧没能上榜,来傅家同傅恒贺喜的时候便有些神色郁郁的。
傅恒宽慰他道,“少年举子老白头。前人也有六十才中举的,你至少身上已经有了举人身份,到进士也不过是学问精进的时日问题,何苦早早灰了心?
”
裴方同摇头道,“试过两回,我自己也晓得并不是考进士的料子,不过尝试几回,好安了老父的心。如今耀哥儿还要在京里寻师读书,我也得找个营生做着,好过靠着田产铺子过日子。”
傅恒听他有这般志向,倒对他改观了些,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但有用得着帮忙的,只来问了便是。”
裴方同和他说过心底话,从此放下一桩心事,倒真细心钻营起生意来。日子长久着,靠着贩卖南洋香料,渐渐也做下不少身家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到了殿试的这一日,傅家上下出动将傅恒送出了门,白日里说话做事三句都绕不开这话头,连着下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仿佛那榜上早有了他们家少爷名头一般。
王氏更是坐不住,一天问了无数遍傅恒是否家来了。薛婆子等人晓得她心焦,一面派人在门上紧紧盯着,一面同王氏说了笑话拉着家常,解了忧思。
到了晚间,傅恒总算回了来,虽然累得不行,好在还记着要先去亲娘院子里,免得回头又连累了自家媳妇吃挂落。
王氏见了他,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话,不外乎考得怎么样啊,感觉如何啊,考官是哪里人啊等等。傅恒心里厌烦得很,但还耐着性子哄得亲娘高兴了,才拖着身子出了来。
等他回到院子,徐明薇正让人备了热水,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净房里有水,衣服也给你放好了。”
虽然她脸上神色还有些冷淡,傅恒却觉着满身的疲惫瞬间就消失了。等他沐浴更衣出来,便听见徐明薇和孩子玩乐的笑声。打帘一看,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在毯子四周守着,徐明薇正扶着
娇娇学步。小人儿觉着新鲜,每走一步,便抬头朝亲娘笑一声。白白嫩嫩面团一样的脸蛋,别提有多可人疼了。
傅恒看着心中一暖,竟舍不得过去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等徐明薇转头过来看见他,依在门上,正满眼柔情地看着自己和娇娇,却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心头忽地便是一阵乱跳。
夜里娇娇闹着不肯跟了兰娘子去睡,徐明薇没得法子,只好将孩子先哄睡着了。傅恒见她要抱了孩子走,拦道,“天也晚了,便不送了吧?再说万一娇娇夜里醒来,见着爹娘不在身边,哭闹了还是小事,教孩子心里落下结子却不好。”
说着便把娇娇抱到了床中间,两人正好一左一右地睡在孩子边上。傅恒支着下巴看孩子,娇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嘴巴一呶一呶的,便使了坏心拿手指去逗。徐明薇连忙拍开他的手,嗔了一眼,“把她给吵醒了,一会儿都没得睡。”
傅恒只好作罢,笑道,“娇娇这嘴生得可真像你,眉眼和鼻子倒像我。”
徐明薇不理他这一茬,兀自翻身睡了。
傅恒在她身后幽幽叹了一声,说道,“这回皇榜下来,咱们就谋个同大哥近些的地方,日后娇娇也多个人疼。”
徐明薇听他语气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心里转过许多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过了四五日,那殿试又筛出十个皇上亲试的,傅恒便在此列。金殿上一番问答下来,再填金榜,傅恒果然高中探花。天顺帝在殿上便笑和臣言,状元郎生了一副探花相,着实难选。但话虽然是这样说,到最后还是亲笔题了秦简瑞为状元,山西士子南建福为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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