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扑哧一笑,说道,“小地方,有这个滋味也叫不错了。”
傅恒叹笑一声,说道,“屋里也没外人,他们得了吩咐,轻易也不会上来,你便解了面纱,好歹自在些。”
徐明薇也觉着气闷,便依言摘了面纱。
“好在不是六七月的天气,不然也要教汗给打湿了。”
傅恒闻言倒想起去年夏天时候,自己还能在书房短袖短裤地凉快着,她却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不由笑道,“这回离了家,你却是自由了。让丫头婆子们守死了门户,
便是要在屋里穿着四处走动,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徐明薇心想,这倒是外放的好处之一了。以前还在徐家时,她在自己屋里穿得凉快些也还得,但到了傅家,只循规蹈矩地一步不能错,那样热的天气,竟也熬过来了。如今想想,也是有几分辛酸滋味,只是当时不觉着苦楚罢了。
“说到县衙,咱们什么时候搬了去?”
徐明薇虽然没提侯占山的名字,傅恒晓得她担忧的正是这桩,因而解说道,“冬子已经领了人去县衙门里交付收拾,有云平照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等那头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的‘病’自然也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再劳动搬进衙门里,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徐明薇点点头,说道,“等都安定下来了,我再往家里寄信。只是怕房先生知道了,性子急,这样大热天的也要跟着来,前头可是好不容易劝下的……”
傅恒柔声安慰道,“左右不紧着日子,就算她一意要来,你那两个武丫头也会规劝着些,路上慢慢走了便是。当初想着房师傅路上没人照应,才留了她们两个保平安,如今想来实是不该,好歹也该带上一个,才不会教你险些落了暗算。”
徐明薇笑道,“人生事,又如何算得周全。咱们要赶着路程,带不得她,再来却是没可靠镖局护着。山长水远的,留两个丫头护着先生一路来,才是紧要事情。”
傅恒心里也知她是拿房师傅当了半个母亲敬着的,因此不再提这话茬,引了徐明薇到窗前遥看花灯。因是大白天,又隔得远,两人也只看见堤上桥上一团团的花影,瞧得并不真切。
徐明薇便笑道,“先前觉
着做生意的不可靠,满嘴跑车子,却原来连那轿夫都是个嘴上没牢靠的,如此看来也不过是寻常景色,哪有‘水里一片灯影,人间一片烟火’,瞎子骗人哩。”
话音刚落,她自己隐隐觉着哪里不对,抬眼便见傅恒忍笑道,“你自己也说是瞎子掰谎骗人了,咱们两个竟也傻了,瞎子哪来的眼睛看那‘水里一片灯影,人间一片烟火’?”
两人又是一阵笑,只觉着自己冒傻气,竟听着什么便是什么,还真照着那轿夫的说话到了这处茶楼看灯。
“许是茶楼拿钱买了盲先生和轿夫的话,才好哄了生人往这处茶楼来吃茶听书,也是端的用心。”徐明薇叹道。
傅恒便推了右手边的窗户格子,低声笑道,“景是不值,茶也不好,只是不知底下说书又如何。”
他心里隐隐觉着奇异。若是以往遭了如此诓骗处处教他失意,不打翻了这家的茶盘子都算是轻的。
但今天却不同。
只因有她在,连着讨厌的事情,也变得极有趣了。
徐明薇不知他心里所想,忽听得底下一阵拍案声,也好奇凑近了来瞧。
“可是说书的要开始了?”
她只在电视换台的时候听过一耳朵的评书,只是在信息交换快速新奇的后世,徐明薇并没那样的耐心听过一叠完整的,因此这会儿觉着格外新鲜。
傅恒笑道,“这是开场。既然咱们都不看景了,便搬了茶果移到窗户下,评书就是要嗑了瓜子吃着果子听了才叫有意思哩。”
徐明薇点头应了,果真挪了果盘和茶水过来,才坐定,便听得底下哎呀呀一声长叹。看来在这没有扩音设备的时代,要说评书,也得有一声好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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