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原也只是好奇问问,这会儿陪着徐明薇吃完了长寿面,起身消食,拉着她便往外头院子里绕,路上也渐渐说起前头的事情来。
“云平派出的探子总算是找着了那处溶洞,只是地方窄小,还有几段非练家子不能过也,剿匪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我原本这事能早些了了,不想又要往后拖些时候。你在家要是觉着烦闷,大可请了主簿娘子来家里玩耍。前些天听见吴主簿说起,他家也有几个小的,有一个也不比娇娇大多少,请了过来也好给娇娇添个伙伴。”
徐明薇点头笑道,“前头事上我也不甚懂,你只莫心急,缓缓图之才是稳妥哩。那主簿娘子我是记得的,清清爽爽的一个人,暖宅那天做了一套子衣裳鞋子给娇娇,只是尺寸估摸不着,做得有些大了
,一时还穿不得,得再等上个月才能用。不提这个,用心却是真切,既有你这话,我明后天瞅着她若是得空,便请了人来家里顽罢。”
傅恒笑道,“请了人来是好,只是自己别劳累着了,些许事情都分派给丫头们料理便好。”
正说着话,忽地听老赖家的急匆匆一路跑来,徐明薇面上有些惊讶,平日里可从不见她这样慌张失了身份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好的,连忙问道,“这是为着什么事儿?”
老赖家的扬起脸,满面喜色,欢喜回道,“哎呦奶奶,您可晓得这会儿是谁来了?便是想破了脑袋,只怕也猜不着哩!”
傅恒听着那一句“想破了脑袋”便是不喜,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瞧得老赖家的脖子一缩,不该再卖乖,只老老实实说道,“是房师傅随着莒南威宝她们来了,还有梦婷梦央那两个小的,旁的还有一个,长得黑黑壮壮的,老奴只当他是赶车的,却不见人走,竟也堂堂正正地跟着师傅进了大门。老奴一时没得时间细问,赶着来报了奶奶。但看着房师傅同他说话的神色,估计也是咱家的什么人,许是太太不放心,另外派的护卫。”
徐明薇一听房先生来了,哪里还站得住,一拎着裙子便要往前头跑,唬得傅恒追在后头白了脸儿,生怕她哪里磕着绊着,连声叫喊不迭。
好在有前头这么一耽搁,房师傅一行人早进到了二门上,徐明薇才没跑几步远便同人碰上了,一时各种请安做礼声不迭,徐明薇只愣愣看着站在门廊下的房师傅,松姿柏容,迎风自立,也正静静望着自己,笑得云淡风轻。
“先生……”徐明薇张嘴叫了一句,旁的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京中一别,也只一两个月罢了,却好似生离死别,莫名生出一般恍若隔世。
傅恒终于赶上,见着房师傅先是问了礼,见着她身后站着的黑炭,面上便是一笑,“刚刚听着便猜是你,果真应验了。你们又怎会碰上,还一路来了?”
黑炭往徐明薇和傅恒身后张望了下,没见着碧桃的影子,略有些失望,这会儿听见傅恒问他,只咧嘴笑道,“过了渡口,又在道上遇见,恰好先生的车子坏了轮子,行走不得,三言两语对上,才晓得也是一家的。既是方便,就一起搭伙上路了呗。”
傅恒因而叹道,“果真是巧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话其实用着不对,放在以前,黑炭也听不懂差别,但这回来还想着主母屋里的丫头,脸便莫名红了,所幸他面皮生得黑,众人也瞧不出来罢了。
房师傅这时对着徐明薇笑道,“你还不叫这些丫头起来,是要她们拜到明天早上去?”
徐明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众人起了,一时又觉着房师傅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般爱打趣人罢了,心里倒生出熟悉的亲切感来。
“不是带了口信回家,叫先生莫要急着赶路,只等秋后再慢慢上路吗?怎地这回儿来了?”这话虽是对着房师傅说的,也有几分责问莒南她们的意思。
房师傅听出几分来,只淡笑道,“你也别怪她们,是我自己一味要来,经过这些年好生细养,我也不是那陶罐子做的,玻璃吹的,摔打不得。一路慢些走着,也是见识了不少世道哩,却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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