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同心的手缓缓抚摸着面前这把刻着她名字的琴,眼圈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红了。
旋即,流转的琴声便在小小的室内缓缓流淌,只是那一弦一音都透着些许忧伤。
芭蕉和曼陀还有其他几个做事的婆子都不懂音律,但她们还是听出了这琴音的凄凉与哀怨。
一曲终了,薛同心把芭蕉唤到面前,然后指着被她弹过的那把琴道;“把这个给程大人送回去,不必亲自交到他手里,放在家门口便是。”
“小姐;难道你真的不给程大人一个机会了吗?”芭蕉小心翼翼的问,她觉得程明对自家小姐是真心实意的,而小姐对他也有好感,既是如此就该在一起。
薛同心迟疑了片刻然后喃喃道;“我与他本就不该相见,还是早断早安生。”
如此芭蕉也就不再多言,她跟随薛同心那么多年对于主子的脾气甚是了解,主子一旦做了决定的事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等芭蕉抱着琴离开以后薛同心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瞬间泪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是想和程明更进一步的,然而想想他们之间横亘着一个程母那一点点的希望便随之魂飞湮灭。
她知道从自己毅然决然离开齐王府的那一刻便没有了骄傲的权利,她不再是齐王府的儿媳妇,不再是薛府的千金,她就是一个嫁过男人的残花败柳,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连普通女子都不如。
当初宁国府世子欲纳她为妾,就是那份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假思索的拒绝。
无论沦落到何等田地她薛同心都不会委身与人做妾,更受不得那些羞辱,即便自己不顾一切嫁给了程明,日后他的母亲也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婆媳矛盾更是难相处,她看得出程母是从骨子里看不上自己的,给一个压根儿就看不上你瞧不起你的人当儿媳妇,有好果子吃才怪,她薛同心何故这样委屈自己呢。
好在和程明并没有真的的开始,一切结束在萌芽之中对彼此都好。
人生处处遇选择,这一次的选择对于薛同心而言比当初跟慕容嘉落和离更难,更痛。
当初选择和离,因为心灰意冷,别无可恋,而这一次选择放弃这个她心仪的男子亦是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
这世道对女子有太过的不公,因为这世道是有男子主宰的。
薛同心把琴还了回来程明亦是心下难受,他已经明白了
薛同心的意思,对方这是要跟自己恩断义绝,他早就知道薛同心是一个有风骨,有脾气的姑娘,因此薛同心做出这个决定他丝毫不意外。
程明不想就此放弃,因此他抱着被薛同心退回来的琴去见了赵先生。
他是想通过赵先生请萧驸马夫妇出面,帮自己在薛同心那里说说好话。
面对程明的一片痴心赵先生不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去见萧驸马。
这两天衙门都休假,萧驸马打算不过问衙门里的任何事,专心在家陪红玉和未央。
即使如此作为贴身幕僚赵先生也无需侍奉左右。
得知赵先生求见后萧思成便去了书房。
约莫一炷香以后他便回到了怡然居。
看到萧思成回来的这么快红玉忙问;“赵先生急着见你莫非只是给你请个安?”
萧思成微微蹙了一下眉,喃喃道;“赵先生这个月老当的还真是称职呢,自己辛劳还不算非得扯上你我。”
接着萧思成就把程明送琴给薛同心,然后琴被退回以及薛同心逼程明在她和母亲之间做选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红玉。
稍微喘了口气萧思成继续道;“这薛同心竟然逼程至高在她和母亲之间做一个选择,这太强人所难了,也亏她想的出来,百善孝为先,若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可轻易放弃那此人如何能托付终身呢?”
原本萧驸马对薛同心就没多少好感,得知她逼程明做那样的选择那少许的好感亦是荡然无存了。
他真不明白红玉为何单单与这座女人能成为朋友,而且还不遗余力的助她。
比起萧驸马的一脸意难平红玉亦是云淡风轻;“薛同心并非你想的那般不堪,她逼程明在自己和母亲之间做一个选择其实是两层意思,第一便是以这种方式迫使程明知难而退,就此罢手,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让他拿出态度来,这个态度便是让薛同心觉得日后你我在一起若与你的母亲发生矛盾,你能就事论事,而非看你母亲的脸色。这程明是寡母带大的儿子,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如何能保证他把薛同心娶到手稀罕劲过了若程母生幺蛾子,他能保证客观公正的处理婆媳矛盾呢。萧驸马;倘若日后咱们的未央被爱慕之人的母亲嫌弃,你当如何做?”
萧思成沉思片刻道;“你的话也有些道理,眼下这件事咱们是插手呢还是?”
红玉不假
思索道“自然是不插手了。程明和薛同心之间的问题是你我无从解决的,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咱们还是别掺和,仔细惹上麻烦。”
萧思成是不想插手的,因此听到红玉说不插手他也就放心了。
原本程明是希望萧驸马夫妇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没曾想他们不肯插手,如此他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很快衙门的假期便休完了,上至知州下至小吏照常去衙门当差。
程明如常去衙门当差。
当程明下差回来时家里多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
“明儿;这是我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丫头,眼下她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你给她取一个名字吧。”程母一脸温和道。
丫头朝程明深施一礼;“奴婢求少爷赐名。”
这丫头生的娇小可人,肌肤白皙,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一看就是那种聪颖伶俐的。
程明端详了丫头一番后便缓缓开口;“从今往后你就叫盼盼吧。”
“盼盼多谢少爷赐名,今后奴婢便是夫人和少爷的人,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夫人和少爷。”丫头分别朝程家母子磕了一个头。
“盼盼;往后你就是我们程家的人了,给少爷叠被铺床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伺候不好仔细我罚你,若是伺候的好我自然会好好赏你。”程母凝视着盼盼那双纯净的眼眸意味深长道。
盼盼忙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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