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璄闻言,在她的手心下,终于缓缓闭上了眼。
良久,卫卿才一点点把手移开。
房里的光线渐渐昏暗了去,她坐在榻几边,由他枕着腿,维持着同一个坐姿,动也没动一下。
她若是动了,可能殷璄不能睡一个好觉。
卫卿低着头,换她来安静地看着他。
她该抱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卫卿浑然不知。但是她忽然间,却有种嫩芽出土的萌动、倦鸟归巢的安宁。
以至于久久失神,当殷璄睁开眼睛与她对视时,她终于毫无防备,一下便陷了进去。
殷璄问她
:“那你为什么又一直看着我?”
卫卿没回答,满室静谧。
夜色如水铺陈下来,房里的两人,一个卧着,一个坐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后来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漪兰在门外轻快地喊道:“二小姐,你在房里吗?出来吃晚饭啦。”
这一出声打破了宁静。
卫卿回了回神,殷璄亦不疾不徐地坐起身,眉间隐隐有惺忪懒色。
卫卿随手把榻几上的冠帽递给他,轻声道:“等用过晚饭后,回去好好休息。”
起身的时候,维持着一个姿势久久不动,卫卿腰有点酸,但也没在殷璄面前表现出来。
两人走出房门时,各自又是一副寻常淡然之态。仿佛先前的种种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漪兰没有想到,殷璄也在卫卿房里,早知如此,她就悠着点了。
卫卿撇去了羹汤上的葱沫,给殷璄舀了一碗汤,道:“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殷璄道:“上午办完手里的事便去。”他看着卫卿又道,“是你来卫厂找我,还是我忙完来接你?”
卫卿道:“我来找你。”
用完了晚饭,殷璄离开时,卫卿送他到家门口。结果殷璄前脚走
出去,卫卿后脚也跟了出来。
殷璄回头看她一眼,道:“不用送。”
卫卿挑唇温和笑道:“无妨,我吃饱了,当消消食。况且今夜见了殷都督觉得异常亲切,一时有些不舍。我送送你。”
卫卿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出大门,和他一起走在巷道中。
经过隔壁宅院的后门时,卫卿瞟了一眼,殷璄不为所动,径直从那后门前走过。
于是两人就在巷道里绕着宅邸高墙走,走到后来,无可避免地越来越接近大都督府大门,殷璄终于停了停,转身看着卫卿,道:“再不舍,有必要送这么远么?你的膝盖,是不是还得多休息一下?”
卫卿道:“但我胃更难受啊,不得多走几步路消化消化吗?”
殷璄不跟她争,又继续往前走。
他想进自己家何其简单,只要翻过这高墙轻而易举就进去了。可是现在有卫卿在,他竟跟她耗了这么久。
直到终于绕出了巷子,走到大都督府的府门前时,府门前的守卫见了他,全都躬身行礼,便再也耗不下去了。
卫卿不咸不淡地睨着殷璄,道:“不打算进去吗?要再跟我绕上两圈?”
殷璄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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