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老夫人早就预备好了给希云住的院子,便是梁意安出嫁前住的栖竹院。第一任国公梁慎爱竹,晚年荣养之所遍植竹子,又长期着人精心修剪保养,才有这清新雅致的地方。
栖竹院自国公府小姐出嫁后便空置着,倒也有人不时来打扫,自从知道外孙女要来小住的消息后,老夫人特地吩咐人细细打扫,又添置了许多女儿家喜爱的物件儿。
这番举动倒让国公府正经嫡女吃味不少,只是见老夫人兴致高,国公爷素来孝顺,所以面上不敢露出分毫不满,只暗暗对新来的表小姐无甚好感。
李希云这边临近京时,从水路换成陆路,乘上梁府马车徐徐往京中国公府来。
“小姐,京中真是热闹,咱们从前元宵灯会也没这样的光景呢!”
连日舟车劳顿,小丫鬟青露是最耐不住性子的那个,坐自家小姐旁边也不老实,听着车外各种叫卖吆喝声,忍不住悄悄掀起一角帘子往外望去。
只见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摆满小摊,卖各种精巧的小玩意儿,但凡有人略微驻足,摊主便热情上前招呼;来往小贩更是争相吆喝......还未尽兴,窗帘便被一把拉下。
“你这妮子,只顾自己看景儿,若是外头男子看见你家小姐容貌,仔细你的皮!”
“妈妈也太小心了些,我只掀个角儿,看不见小姐的。”
说着又嬉皮笑脸准备再去掀帘子。
“青露!”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希云发话,小丫头只能讪讪放下手,乖乖一旁坐好。
看她这般模样,到底从小跟着自己,不忍太过苛责,放软了声音,
“京中不比江南,我们又是寄住别家,该小心谨慎,不出差错才好,不然一来丢了我们李家的脸面,二来若是冲撞了京中贵人,我也保不住你。”
“徐妈妈,还有多久到?”
“看这光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可到国公府了。”
“嗯,一会儿徐妈妈和青竹随我去拜见外祖母,其他人由青菊带着在外等候。”
两人连声应是。
“青露,刚才叮嘱你的话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一定不给小姐添麻烦。”
见她应了,李希云便放下心来,轻轻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徐妈妈不愧是跟着梁意安从国公府出来的老人,不到半盏茶功夫,马车便已行至国公府门口,又行至侧门,早有几个丫鬟妈妈在那里等候。
徐妈妈先下车,同站在首位的刘妈妈寒暄两句,刚寒暄完,刘妈妈抬首便看到从马车内出来的李希云。
此时已是巳时三刻,日头正盛,饶是如此,刘妈妈还是感觉天光暗了一瞬,正怔楞间,一道柔婉的嗓音将她拉了回来,
“想必这就是外祖母身边得力的刘嬷嬷了?”
面前的人墨发如云,只挽了个垂挂髻,发间点缀两朵珠花;再往下看,撞进一汪笑盈盈的深潭里。
刘嬷嬷遂快步上前,亲手扶希云下马车。
“表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也就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才能得派来亲自迎接表小姐。”
“嬷嬷说笑了,能在外祖母身边伺候,嬷嬷定是个有能耐的人。”
一面说笑着,一面扶着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刘嬷嬷听了面上惶恐,越发谦虚,心中却得意不已,对可人儿的表小姐又多了三分喜爱,遂说道,
“哪有什么能耐,不过是跟着老夫人多年,才得另眼相看,姑娘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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