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希云摩挲着怀里睡着的安平。
“她怀中抱着死去多时的永寿公主,凄凉地坐在床上,青黛无法说动她分毫。当年年幼,不能理解外祖母的担忧,只以为她怕我在宫中受欺负。后来才知道,宫里最磨人的不是受辱,而是让你活下去的光熄灭,永远没有了希望。我不愿再想起那让人感到沉重的绝望。”
延禧宫。
希云牵着四皇子,只站在宫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丝竹声。她看着记忆中的宫殿,熟悉却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曾有故人在此,陌生是因为故人早已不在,而景物依旧。错乱感让她一阵恍惚。
“这是你们娘娘新作的曲子?”曲调急促,不似厉国的风格。
前面领路的宫人恭敬道:“回淑妃娘娘,正是。”
希云没让宫人高声通报,悄悄地牵着杨皓进去。殿中杨安坐在上首,下首坐着年方五岁的杨照,申昭仪在殿中舞得兴起。
她没穿厉国的宫装,是希云不熟悉的服饰,看上去似乎是羌戎服饰改造而成,只遮住几处重要的位置,但在她眼中近乎没穿。
杨安看得津津有味,六皇子却缩在桌前,东西都不敢吃,宫人还不停地催促他饮酒。想是殿中气氛正盛,竟无一人发现威严的淑妃娘娘带着四皇子来了。
“陛下!”乐师们瞬间停下,只剩余音袅袅。希云迈步走进来,四皇子紧跟在身侧,杨安看见她来了,有些奇怪,
“淑妃?你怎么来了?怎么,还带着皓儿?”
申昭仪看着希云,眼底暗恼,却转瞬变了脸,端好姿态行礼。
“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
希云不理杨安,只看着申昭仪这身衣服细细打量,看得申昭仪不耐,索性不等她喊起,便直起了身子。希云收回目光,这才看向杨安,
“陛下,皓儿下午本该去南书房上课,可这手,怕是握不了笔了。”说着把杨皓的手拉出来,裹满纱布的手,看上去似乎严重极了。
杨安近些年虽然开始荒唐,沉迷酒色,可子嗣稀少,对于淑妃生的四皇子还是相当看重的,便立刻走下来,惊讶道:“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得这样重?可找太医来看过了?”
“并未伤到筋骨,已用金疮药包扎过了。”
申昭仪看杨安急匆匆下来,本有些心虚,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笑道:“臣妾还以为什么大事,娘娘,孩子小,难免淘气,磕磕碰碰是免不了的,您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扰了陛下欣赏歌舞的雅性呢......”
她洋洋得意地说起来。自入宫以来,陛下对她尤其宠爱,一路升至昭仪,区区淑妃,她迟早也踩到脚下。正做着美梦,一耳光将她打醒过来。
“你敢打我!”申昭仪捂着脸不敢置信,又惊又怒,心中恨极,电光火石间想到陛下在此,便立马挤出眼泪,泪水溢满双目,盈盈地向杨安看去,“陛下,臣妾不过说了几句话,淑妃娘娘便责打臣妾,这是在打您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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