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气息渐渐虚弱的熟悉面容,安平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本以为伴读都是如岳灵韵、陶琯玥那样循规蹈矩的世家千金,但蔡云霜是一抹艳丽的色彩,让灰暗的深宫生活瞬间明亮起来。
那次母后才选中三人留在宫中,她便迫不及待要去马厩,还挑中那条最健壮的千里驹。果然,最后差点出事,若非紧急关头,她跳上云霜的马勒住缰绳,发狂的马儿定要把铁蹄踏上她的胸膛。
“殿下,那次你将我救下,我便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跟着你、保护你。”蔡云霜的声音将安平从思绪中拉回。
脆弱与坚定一同展现在蔡云霜身上,让安平心中涩然,有什么事比眼睁睁看着心甘情愿保护你的人在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人难受呢?她倏地握紧云霜的手,一滴泪从眼中落下,
“云霜,不要死,你说过要当大将军的,不要死......”
安平自小很少流泪,因为她生来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宫中除了父皇母妃,无人敢违拗她的意思,可此刻她只想把从前那些如意收回来,换云霜一条命。
布满茧子的手替安平轻轻拂去眼泪,
“从未看殿下为谁流泪,我知足了......殿下,好好活着,下辈子,再保护你。”
蔡云霜的离去似乎带走林中所有声音,安平陷入巨大的悲伤中,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受。仿佛过了许久,随行侍卫前来催促,
“殿下,天色已晚,我们该启程了。”
怀中人已经凉透,安平将她打横抱起来,“传令池州太守,让他把邙山附近所有的山贼全找出来,若不能让孤满意,他这个太守就不用做了。”
兴庆宫。
“醒了,醒了,陛下醒了。”希云才睁开眼就见胡公公圆滚滚的身子往外跑,一会儿时间,寝殿内便挤满太医。
“如何?”齐太医把脉半晌,见他手刚松开,胡公公便忙不迭问出声。
齐太医捋须沉吟,“陛下日夜操劳,又急火攻心,才吐了血,幸好陛下将血吐出,没淤在体内,臣再开副方子给陛下调理,陛下万不可再动心气才是。”
希云面色确实苍白,青蕊将药碗递到她嘴边,想要喂药,却被她抬手挡开,“太女可有消息传来?”
青蕊微微摇头,“暂未,池州立京城不近,飞鸽传书也要不少时辰。陛下先喝药吧,养好身子最要紧,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若朝中真有万一,还得靠陛下主持大局呢!”
希云想了想才乖乖把药喝下去,正吃着蜜饯,青露面带喜色的从外走来,早已成为掌事女官的她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看来想必是好消息了。
“陛下,殿下亲自派人传来消息,她已无恙,只是......”青露有些迟疑,见她这样,希云眉尖微蹙,
“只是什么?”青露亲自把纸条递给希云,希云看了半晌,气极冷笑,“朕当日真是太过仁厚,才险些酿下大祸。”
“陛下莫要生气,您才好些。”青蕊边说边给她顺气,希云不答,只把纸条递给青蕊看,青蕊越看越惊讶,
“南安王府竟如此大胆!”她柳眉倒竖,旋即惋惜道:“蔡家小姐对殿下当真一片赤诚。”
“现在已是容府了。”青露在旁提醒。
“传朕旨意,抄没容府,所有人打入天牢,留待太女回京处置。容太妃降为太嫔,一应待遇从简,褫夺纯宁长公主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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