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宝看着邢修说:“从这会来看,是确有其事。李玉泉的儿子在教委,儿媳在文化馆,李玉泉能不恨林国瑞?下手太狠了。”
胡东国说:“计生委那边恐怕也要牵连一片人。”
陈春宝说:“据我所知,李玉泉的大孙女上户口那会,他那个亲戚所在的镇刚好过世了一个老人,计生就没有报,派出所没有销户,将他孙女顶了这个户头。”
看来李玉泉的事情的确不是什么秘密。邢修想起了自己那会考大学没有户口遭受到的煎熬,对于自己几乎是难于登天的事情,可是李玉泉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李建志说:“我认为能改变人的因素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酒,其次是女人,接着是权利,最后才是真理。”
陈春宝笑:“你说这话是因为刘大检不在,否则女人排第一。”
说着话刘美玲来了,她今天穿着一体的裙装,黑亮的头发盘着,用一个牙白而精致的长簪子簒了起来,伶伶俐俐的能媲美电视上的时装模特。
胡东国三句话不离自身,有些自怨自艾。刘美玲的看法和邢修的一致,认为胡东国的职务行为不能作为行政诉讼的适格被告人,关键看派出所和局里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酒过三巡,邢修忽然想到,胡东国这样做未必有求自己帮忙的心思,不过自己是不是可以主动一点,试着给胡东国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借着去洗手间给张韦水打了个电话。
张韦水这会正在喝酒,那边乱哄哄的,他一听邢修说的就笑了,将手机递给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阮家安。阮家安和邢修客气几句,嘴上迟疑地着说自己可以做做工作,胡东国这小伙子很不错,他父亲更是老警察,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自己会替胡东国说话的。
阮家安将手机又递给张韦水,张韦水对邢修说:“原则不就是他一句话!他老阮要是不给领导你这个面子,我今晚让他变成老硬!”
邢修说:“那不能让阮所长作难,毕竟李家的人还在闹着。”
张韦水嘴里“啧”了一声:“谁闹谁有理?按劳分配还是按闹分配?梅山的现代化不是这样建设的吧?我给你打包票,明天让小兄弟上班,不然我明天中午拿拎酒瓶去城关镇派出所灌老硬!”
张韦水比阮家安级别高,阮家安说的越是客气,邢修越发知道这事应该没有什么麻烦,总不能自己一提胡东国阮家安就利索的答应了。事情不是那么办的。
邢修挂了电话,转过身看到刘美玲站在自己身后,心里顿时一惊:怎么她人高马大的,走路没一点动静?
刘美玲的眼睛里闪着难以琢磨的神采,邢修对着她笑了一下,看着刘美玲进了女洗手间。
一会儿酒足饭饱,大家要分开的时候,胡东国接了一个电话,他急忙的走了出去,没多大一会回来满脸轻松,手里又拎着两瓶酒,拆开了满满倒了四杯,他先给邢修端了一杯,而后自己将三杯一饮而尽。
邢修明白了,刚才胡东国接到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阮家安打来的。
陈春宝看出了端倪,说:“好事三连?”
胡东国说:“感激不尽!”
几个人这下又重新落座,更是放开了喝,都有七分醉意的时候才要打道回府。几个人到了外面,胡东国和陈春宝顺路,刘美玲是开着车来的,本来邢修想坐胡东国的车走,刘美玲说李建志喝的有些多,自己恐怕照顾不过来,让邢修也上自己的车。
李建志今晚的确喝多了,邢修和刘美玲将他送回家放在床上,看着他打着呼噜,两人才离开。
邢修和李建志住的不算太远,就对刘美玲说自己走回去,让她也早些回去休息,刘美玲说:“我没你们喝的多。我没事。”
刘美玲身上有一种平和又安静的气质,她的容颜并不是那种一见就十分让人惊艳的,可是非常的耐看,而且越看越是舒服,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的那种舒服。
邢修觉得刘美玲是那种能恰如其分地展示自身的长处而遮掩自己的短处的人。不过她有短处吗?似乎没有。
“友情和爱情一样,会使人身上出现不可理喻的反常表现,”刘美玲眼里仍旧透射着那种让邢修琢磨不定的光亮:“我还没见过胡东国像今晚这样失态。”
邢修想说你不也是和我一样认识胡东国没多久吗?像是看出了邢修的疑虑,刘美玲说:“我最近在办一个案子,和胡东国接触过几次。”
刘美玲没等邢修说话,又说道:“半间房的梁俊达之所以答应要撤诉,是因为他的儿子要考军校,而政审在县里卡着。”
刘美玲说着给邢修再见,开着车走了。
邢修愣住了,心里忽然再次郁闷。他不想去猜测刘美玲为什么会知道梁俊达的事情,这对于自己是秘密的事情对别人可能连秘密都算不上!
今晚除了李玉泉儿媳妇超生和他孙子上户口的事情外,邢修深切的感受到了平民老百姓对有些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以及中间运行的轨迹是多么的有心无力。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有远近亲疏等级的,官员是有等级的,知情权也是有等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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