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却不急着说话,而是又起身往茶壶里面添了一壶水,还不忘打趣道:“你要是不急着吃饭,可以先去市场逛逛。”
朱棣将茶杯往前递了递,一头雾水地道:“我又不买菜,去市场干什么?”
钟年笑道:“谁跟你说市场上只能卖菜了,我们江宁的市场,炒茶也是一大特色,你可别看都是炒茶,我们这儿的可比应天府的还要好。”
朱棣鄙夷地道:“再好也不可能比我家的好!”
这他倒不是吹牛,钟年的方子再好,只要是同一种茶叶,肯定还是比不过贡茶。
钟年闻言轻笑出声,指着手中的茶壶道:“从你来我家到现在不过一刻钟多点的工夫,我这都第三壶茶进去了,你家的茶确定是给人喝的?”
朱棣眨了眨眼,轻咳一声道:“这不是口渴嘛,你别打岔,别先头说的牛哄哄的,现在问你又不敢说了?”
钟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水壶放下,又躺回到自己的藤椅上,揉了揉太阳穴道:
“不就是个朱老四嘛,有啥不敢说的,只不过我怕我敢说,你未必敢听啊!”
朱棣心下汗颜,得亏我是朱棣本人,这要是换个人,你这朱老四三个字一出口,谁还敢听啊?
但是朱棣同时又非常好奇钟年是怎么看自己的,尽管之前朱高炽给他转述过不少钟年对他的看法,但是终究不如当面评价来得真实。
这样想着,朱棣也翘着二郎腿道:“你说你的,咱能有啥不敢听的,就怕你不敢说才是!”
钟年眼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反后道:
“你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朱棣瞬间就不淡定了,“不是,坏……你,那……那你先说坏的我听听……”
朱棣有预感,如果钟年先说好听的,那这坏的估计他能记一辈子,睡觉都忘不了,但是如果先说坏的,那后面好听的应该更能刻骨铭心。
人总是喜欢把好的东西留到最后,他也不例外。
钟年轻轻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先说好啊,等你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账咯。”
“你就快说吧,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从没听过。”
“坏的方面倒是不多,至少目前不多,首先最重要一点,也是最没得洗的一点就是……过嗜杀。
老郭啊,毕竟你和圣上估计也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说话尽量好听点,但是这事是真没法洗。”
“哦?那你说说,他哪里残暴了?你莫不是也想拿屠杀建文旧臣的事情说事?”
朱棣沉声问道。
钟年摇了摇头,“这事只算其一,一个人的九族满打满算也就三四百人,那天在朱雀大街上一共也就杀了几千个人,虽然说也太不人道点,但还算不上嗜杀。”
朱棣顿时一头雾水,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说的是什么?打仗?打仗死人很正常啊……”
“都不是,我知道打仗死人很正常,我说的是……白沟河、沧城、盐山、沧州、雄县……尤其是沧州,如果你是跟着圣上一路从北打到南的,那你应该……不会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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