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忘记了,除了这姑娘,你家里可是还有一个儿子的呢!”
赵老婆子几乎就是明示了,“你儿子讨媳妇,这彩礼得准备好吧?婚房得盖起来吧?连巢都没有,不然这新媳妇入门还怎么生娃啊。你也别怪我说得难听,你呀,得准备准备了。”
赵金宝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倏然就惊醒了。
他,要讨媳妇了?
是啊,赵金宝今年都十六七岁了,赵媛媛都十八了,姐姐要先嫁出去,等赵媛媛出嫁了,怎么说也要一年半载的,到时候马上就到他了。
赵金宝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可没忘记了,当初那把火是为什么要烧起来的。
赵金宝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他,不行啊!
这些年装疯卖傻的,可不就是为了瞒住这件事么?
要是讨了媳妇,别人不说如何,他媳妇肯定就是知道的啊。
赵金宝只要一想到新媳妇娇滴滴的揭开头纱,瞧见一个“不行”的男人,脸上会露出怎样嘲讽的表情。
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他都不敢想这个事儿,只要一想到就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赵金宝也曾经想过,把这“不行”的锅甩给自己的媳妇,反正孩子是从女人的肚皮出来的,能不能生,还不是看女人?
他这样恶毒的想着,只要他捏死了赖他媳妇,谁还能知道闺房之事不成?
然而这样还是不行,没有儿子,他如何能活得体面?
没看到那么多年他大伯因为没儿子,受了多少委屈么,眼巴巴的帮着兄弟养儿子,别提多可怜了。
赵金宝作为当事人,他都看不上他大伯的,让他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时间,赵金宝被吓得心生绝望,瘫软在床上。
而后,他慢慢的又做了起来,时隔几年,他又一次伸手去试了试。
心中似乎有个信念,叫做万一呢,万一呢。
万一能起来呢……
万一他是正常的呢……
他这么想着,既满怀希望,又极度紧张,脸上不知不觉的冒了一头细密的汗。
“该死的!起来啊,起来啊,该死的!”
赵金宝念念有词的咒骂着,一时心急,面目有些扭曲。
“哐当。”
门外传来搪瓷盆掉落地上的声音。
前头说了,赵金宝的屋子跟赵媛媛的是连在一块的,本身就是一间房,只不过中间被隔开罢了,后来烧了家,也没有扩建,还是按照原本的格局定了下来,甚至于那用的材料还比之前差了。
因此,赵金宝这边的发出的动静,赵媛媛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赵金宝刚睡着了,没听清赵老婆子跟孙秀丽说的话,但是赵媛媛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就压根没睡过去!
不就是卖了她,好给赵金宝讨媳妇么?
这算什么大事儿啊,她早就知道了。
赵媛媛这些年过得凄凉,从前三个堂姐干的活,如果都是她一个人顶上的,除了没有拿十个工分天天让赵老婆子嫌弃,她自觉比堂姐还苦!
丫头片子么,堂姐都能被卖,她为什么不能?
赵媛媛清醒着呢。
她爹娘虽然说没有伯父伯母那么无情,从前也有过恩情,但是在在这些大事上面,是没有说话的余地的,家里还不是爷奶说了算。
赵媛媛心下凄凉,然后便是火大,就为了这么个搅家精,害她毁容还不够,还想把她卖了换彩礼,真是够了。
赵媛媛恨透她弟弟,怒火上头,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掐死。
结果呢,被她看见什么了?
赵媛媛几乎是立即就回想起来,几年前的午后,她尚且在睡梦之中,旁边也是传来这样那样的支支吾吾的声音。
“该死的该死的,快起来啊……”
赵媛媛虽说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是近段时间已经到要说人家了,该懂的事情,亲娘可都教了。
如今,她终于明白,赵金宝为什么会放火了。
赵媛媛站在屋子里歇斯底里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赵金宝本来就不行,被这疯婆子的声音吓到,更加不行了,立马就没了心思。
他还没出口训斥呢,就听见赵媛媛恶毒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废物,废物啊!赵金宝,你连个男人都不是,就是个不下蛋的公鸡,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啊?”
赵媛媛也是憋狠了,什么话都敢讲出口。
从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从来不讲这些粗俗的话,躲在爹妈后面,让别人出头就行,真让她自己去吵架,那都嫌丢脸的,这也是后来别人说她假清高的原因,装得很。
可是这几年的艰难的日子过下来,她算是明白了,她哪里有什么依靠啊,只能靠自己。
而且因为她脸上的疤痕,就没少被别人嘲笑。
这才知道,那些平日里她看不上的愣头青小混混,恼羞成怒是什么样子,说话有多难听。
短短几年,品遍人间百态。
原来啊原来啊,这一切都是因为赵金宝不能人道了,怪不得啊,他会如此疯狂。
这事儿在赵金宝心里都藏了几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会装了,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但是自己身上的事儿,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这些年他虽然长大发育了,却从来不敢触碰自己的身体,就怕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他也是怨恨和后怕。
因此,当事情暴露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极度恐慌,面目扭曲。
赵金宝提都不敢提的事儿,被人如此狠狠嘲笑!
就跟他想象中凄凉的下场一模一样。
他恼羞成怒的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放你娘的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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