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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浅今天是来拜访云然翁的,来得有些仓促。
他原来想,如果云然翁不在,他就悄悄撤了。
没想到在前厅的时候,被个侍女看到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姚拂的贴身侍女,认得他。
“云然翁不在,那我改天再来拜访。”端木浅准备告辞。
奇怪,姚拂想,端木浅找她外祖父做什么?而且鉴于他的敏感身份,他是不便和外祖父有任何交集的。
“若极。”她叫住他,“不能跟我说吗?”
能,又不能。
自从那晚在书斋,辜星曳承认她喜欢他之后,他已经在暗暗筹备迎娶辜星曳的事。
他想娶辜星曳,今上已经默许了,但不意味着前面的路就不难。
辜星曳那个人,就不能给她什么时间。
他早看出来了,她不是养在内宅中的闺阁女子,心里根本没有传统闺阁女子的那套准则。她受教于雨花天山,随时可以像她的师尊那样隐逸山林或云游天下。
他要尽快做的就是,使她那颗东飘西飘的心,安定在他这里。
他要给她一个夫君,一个家。
早上和魏总管商量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里面有一桩很大的漏洞。
五年前,姚拂是逃婚了。
众所周知,他和姚拂之间,不再有可能,毫无关系了。
可要命的是,今早他才知道,当年订亲的时候,婚书,临淄王府赠给姚家的聘礼,姚家的回礼等,双方至今还没退回。
因此当年的订亲,从实质上说,还没有解除。他依然是她的未婚郎君,而姚拂依然是他的未婚娘子。
惨就惨在临淄王府败落后,就剩下小姨一个亲人。
小姨自己都还没嫁出去,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当时他仓促地离开玉京,前往龙须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回来。
去龙须关后,常常有性命之忧,一来二回就把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姚拂逃婚在先,他也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单方面地结束这桩订亲。
只是那样对姚拂来说,太过难堪。
就像他作为胜利者凯旋归来施予她的一种惩罚,不如两家相安无事的补办一下五年前没有办的事宜。
他们这桩婚约,姚拂这方是云然翁定下的,所以端木浅来找云然翁商量。
本来也不该由他亲自来,可不是没长辈吗,嫁不出去的小姨这几天在田庄忙着插秧呢。
所以,他对姚拂说,怕她难堪。不对姚拂说,也不公平。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它同样会影响到姚拂的婚配。
“是有一桩事情。”他温和地注视着姚拂,“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原来当年订婚的文书等,我们双方都还没有退还。订亲的实质,其实还在……”
姚拂静静听着。
从端木浅回京之后,她就发觉了,每次当他用这么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就意味着某种拒绝。
没有退还,是她的主意。
家里人虽然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但也默默地尊重她的决定。
“所以,我是来和云然翁商议解除当年的婚约。”
端木浅想,姚拂逃婚,可以证明她对这桩亲事是抗拒的,当着姚拂的面说,她即便难堪,最终也难堪不到哪里去。
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像射出一支箭,箭头极尖极利,而那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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