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心情不太好,醒来茫然”。
那种感受,姬明明懂的。
自古儿郎大多渴望建功立业,更何况本朝的儿郎,更是慷慨激昂。
韩曾一夜成名,心怀的期望和背负的压力都不小,等待对他来说,既是磨砺,也是凌迟吧。
皇帝那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惜,时间不等人,倒让她捷足先登了。
韩曾又道:“我夜里经常画画,画画的时候和烛火星辰为伴,春天的花香,被微风吹散,次第传来。春山云霭双鹤图,就是在这间屋子画的。如果没有它,你能看到我吗?”
除了那幅图,她看过他寄卖在画铺里所有的画,从没见过这样的画者,就连安宁的青山,淡泊的白鹤都潜藏着无比的欲望。她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欲望,是对功名,对权势,还是对人。
“昨天觉得,纪娘子找的宅子还是比不上这间屋子。不过今天你躺在这里,我就明白了,太简陋了。”
姬明明道:“我来也想看看你为什么喜欢这里。你喜欢它安静,极尽简单,还有一点脱俗的味道,对吗?”
姬明明一看就懂,一听就懂。韩曾想,不知道她天生这样,还是多年磨砺成了精,总之让他神往。
“那些侍女也不想要?”
姬明明给了他六个妙龄侍女,而且看起来只是第一批。他看都没看一眼,就退了回去。
他把手覆在她的雪峰上,她应该知道他的事。
“不想要,在蜀中的时候,我什么没见过。”
姬明明轻轻一笑,韩曾没有吹嘘,他见过许多女子的肌体。
他那位远到没边的亲戚,能力还不错,把蜀中治理得也算欣欣向荣,但极其好色,喜欢妙龄少女。韩曾这位幕僚,就是给他亲戚画裸图的,自然看过许多青春肌体。
“是看腻了吗?”她问。
“你送我那些,是试探,还是馈赠?”
姬明明想想,“谈不上试探,本就是送给你的,你如果要了,难道我会不高兴?”
韩曾盯着她,“如果我要了,你会高兴吗?”
姬明明想,她会不高兴吗,不会吧?
她这个人情缘淡薄,会牵挂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韩曾平躺着,用胳膊枕着头,“我第一次画的时候,面红耳赤,浮想联翩,几乎不能自控。渐渐地就习惯了,甚至看什么都是麻木的。他们当中,有两种人,一种是心不甘情不愿,其实很可怜;另一种则是心甘情愿,以色侍人,其实也很可怜。当幕僚几年,就画了几年,后来不仅麻木,多少还有些厌恶。
直到那晚在白鹭池,你在我面前脱了外袍,我什么都看到了,当时差点晕了过去。所以你明白吗,我看别人没有感觉,只有是你,我的血才会热,我才有心跳。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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