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州长另外一直空着的手顺着前额的头发向后捋了两次,他的动作很轻柔。
但是下一秒,他突然将手中的香烟朝着局长弹了过去,同时抓着手边的烟灰缸也丢了过去。
局长不敢躲,他只是抱着头硬挨了一下烟灰缸。
烟灰缸掉落在地上发出清楚的撞击声,门外适时的响起了管家的声音,“老爷,需要我进来吗?”
副州长的管家站在门口询问。
副州长抖了抖肩膀,让因为突然大幅度活动而提起来的袖子重新放下去,“不用,我有需要的话会叫你。”
他说完看着局长,“然后呢?”
刚才烟灰缸直接砸在了他的胳膊上,也幸好他举起了双手,不然就这一下,便能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副州长是一点都没有留情,直接奔着他的脑袋去的,当然这也是他气急了的表现。
如果一切真的如局长说的那样,马修警长这个“关键线索”落在了对方的手里,并且被盘问出一些什么事情,局长第一个跑不掉,他就是第二个。
其实很多时候不一定需要证据,才能去做。
政府行政命令不是法律,不需要符合某些规定或者法规才能生效,只需要州长的一句话,然后签个字,很多事情就会朝着最坏的方向狂奔而去。
更何况就算是法律,也未必能带给人们真正的公平公正。
一旦舆情被推动起来,州长为了解决舆情,说不定就要牺牲他们。
副州长还想着要竞选下一任州长,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连副州长的位置都有些不保险了,他又怎么能够继续保持着好脾气?
上位者大多数都是坏脾气的人,倒不是他们没有教养,或者天性恶劣。
仅仅是因为他们掌握着的权力,让他们更多时候都以自我为中心。
只要不满足他们的想法,要求,他们就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会生气。
只不过有些人能够把这些负面的情绪隐藏起来,并且始终对外界传达积极向上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光伟正。
他们也是会发脾气的,也会有臭脾气,就像是现在这一刻。
局长一边小幅度的搓揉着疼痛的胳膊,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们在寻找他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线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副州长就忍不住插嘴道,“那还不把他带回来?”
“你们他妈的在等什么啊?!”
局长的头更低了,“他被接走了,而且对方可能动用了私人医生。”
副州长瞪圆的眼睛一下子就合拢不少,他靠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着双眼,“废物!”
如果真的是动用了私人医生,就说明这件事不只是和蓝斯家族这样的黑帮有关系了。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他问。
这就是局长来到这里,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的原因。
就像小孩子搞不定一件事了,他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找家长,局长希望能通过副州长的人际关系,或者其他什么门路,去发现一些他们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局长轻声说道,“事情是从蓝斯家族那边引发的,如果我们在这里结束,再付出一些代价,能不能作为一种妥协条件?”
副州长又点了一支烟,他认真的思考着,还时不时会瞪一眼局长。
过了一会后他无可奈何的点着头,“你可以试试。”
“我想问一句,你说的这个什么马修,他吞了蓝斯家族多少货,以至于对方要使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局长轻声说道,“大概价值两百万市价的货。”
副州长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人也是……无法形容的,这个数字让他都产生了动摇,他突然理解了马修警长为什么会想着要吞掉这批货了。
因为太多了!
两百多万,毫不夸张的说一个普通家庭一百辈子,不吃不喝,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但当时在他的面前,这两百万,可能还要多一点,就像是路边没有拾取的钱包一样掉落在他的面前。
他只需要带领着警员出击,把这些车拦下来,然后一如既往的那样处理掉尸体,这价值至少两百万市价的酒,就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他们是公路警察,是州警察局的警员,谁又他妈能想到,这批酒不是被黑帮黑吃黑了,而是被警察黑吃黑了?
不过很可惜,他没有做到这一点。
副州长看向局长,“你从这里面分到了多少?”
局长低垂着头苦笑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没有从这笔钱中得到属于我的那一份。”
副州长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就弄得像现在这样,一团糟。”
“你却锅底都没有舔的资格,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局长摇了摇头,“他可能会给我,但是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等不到那天到来了。”
副州长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能突破我对你认知的下限!”
他顿了顿,“去做事情吧,我会帮你盯着的,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办公室或者家里打电话。”
局长没有拒绝,他现在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等局长离开了房间后,副州长的眉头反而越抓越紧。
刚才局长还在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一点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
他提起电话询问了几个政坛上的朋友,门提供给他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在因德诺州,韦德市长并不是唯一一个来自利卡莱州的跨州市长,但是第一个来自于金港城的市长候选人,并且成功的当选。
同样,蓝斯家族就是金港城本地的邪恶势力。
要说他们之间一丁点的联系都没有,副州长是不相信的。
或许韦德市长知道一些什么,只是他现在还不太想打电话给韦德市长。
他不喜欢韦德市长,这个外来者来了之后就一直很强硬的推动经济建设和地方发展,他利用了之前一些在利卡莱州的影响力和关系,推动了地方城市经济的快速发展。
在这个经济不断走衰萧条的大环境下,有一座城市以逆潮流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好。
更多的工作岗位,更多的社会福利,据说他们发放的食品券都要比其他地方多,并且还有非常重要的收容中心和免费食物。
城市的税收收入也高于其他地方!
这一切都在向人们叙说一件很朴实无华的事情的——韦德市长,拥有搞好经济的能力!
对于联邦人来说最朴实的想法就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
哪怕一不小心失去了工作,他们依旧可以凭借打零工和食品券,保持着至少能填饱肚子的生活。
再哪怕万一中的万一,他们不小心成为了流浪汉,至少还有免费的食物能够过冬躲避寒冷的地方,不至于让他们饿死。
支持他的人不少,包括州政府在内,有人认为韦德市长的确是一个搞经济的好手。
他在金港城累积了不少发展经济的经验,并且这些经验经过他任职的城市之后得到了有效的体现,这代表这些经验是可以在本地复制的。
能复制,就意味着更多的城市可以通过这种复制行为改善经济状况,这就是普通人最朴实的想法,他们想要温饱,最好还能有些多余的钱应对风险。
这让副州长在竞选路上变得充满了坎坷,这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他不想给韦德市长打电话。
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想,或者不想的事情了。
过了好一会,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后,拨通了韦德市长的电话。
他的心理建设可能白做了,因为韦德不在。
秘书告诉他,等韦德市长回来之后,会让韦德市长重新拨给他。
放下电话后他开始继续思考,只是这一次思考的不是韦德,不是那个什么……马修警长,而是局长。
是保他,还是不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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