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尔虽然精通二十国语言,但脑海里的语言体系混乱,让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像在说鸟语。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微生商总要花费几秒去反应这句鸟语他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认识得久了,他骄傲地发现自己竟然也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几句鸟语……不,外语。
“我记得鹤阳山上的平阳子曾经寄来封信,说您功德圆满,就可以羽化登仙。
你在现实世界抓鬼,无论鬼善还是鬼恶,只要抓到就算功德,这么简单的事情,您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热衷呢?”
微生商:“……”
约尔叹了口气,神在在地又从角落里拽出把笤帚,满目神伤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嘴里又在念叨不知道从哪儿摘抄下来的伤感语录。
“既然未来如此美好,那便不要停下脚步,尽管一往无前,得道升仙的洪流少不了谗言恶语,且视他人目光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路!”
“天道苍苍,万物轮回,有人弃如敝履的,被他人珍视如宝物啊!……”
还没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块木屑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脑袋,约尔再一次蹦跶起来,手里被他当做话筒的笤帚被扔到一边。
微生商捏了捏眉心,将手里刻好的木雕放在了手边的高架上,起身的时候摇椅晃荡一下,他穿上了拖鞋,将长发往身后一抛,朝着无为楼西面的休息室走去。
——
这谭木心是座大佛,难送的很。
微生商要是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道理,他的耳朵就不用受到平阳子亲自下山,送来的唠叨了。
“我说你这小子实在是油盐不进,你整天窝在无为楼都快长毛了你知道吗?!谭木心把我都搬出来了,你竟然连师傅我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你是不是想造反?!”
微生商不胜其烦,掏了掏耳朵,就在这时烟灰从烟角掉下,落在了随意摆放的桃木剑上。
这算一个不祥之兆,当事人没什么感觉,自顾自地收拾着做法事会用到的木偶人以及各种符箓。
但一旁的平阳子滔滔不绝的嘴却是蓦然停了下来。
他一改刚来时咄咄逼人的态度,扯了扯微生商的袖子,放缓了语气道:“那啥……小无为啊……我看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恐怕要下雨……”
微生商抬眼瞟了一眼屋外晴空万里,别说是雨了,就连一点云的影子都瞧不见。
他回怼道:“聒噪,让去是你,不让去也是你。”
明明只说了一句话,但脸上的表情却让平阳子感受到了冒犯。
平阳子:“……这还不是怪你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抽烟,你好好的非要在这个时候犯烟瘾干什么?”
微生商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会儿便将整个木箱子收好合上扣上了扣子。
“我一直有。”
他从天南抽到地北,这已经不叫烟瘾了,这属于一种人生态度。
微生商知道这些人不会明白,也没想解释。
他收好了东西,平阳子见状犹犹豫豫不过也没再阻拦。
约尔已经将一辆小型面包车停在了朱门外,半个身子伸到了窗外,金灿灿的脑袋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老板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绪只等东风!”
微生商两指夹着烟,对身后的平阳子挥了挥手,俯身一跃就跳进了面包车的后座。
“走。”
发完号令,他便抱着臂,肩颈往背椅一靠,开始假寐了起来。
这谭总的老巢在深山老林。
到了盘山路的时候,谭木心的助理下山来接他们俩,本着能花别人的就别用自己的原则。
两人上了谭木心的私家车,将面包车抛在了山底。
或许是助理这段时间也跟着谭木心下山上山好几趟,对于微生商这种态度也是多有诟病,一路上都冷着张脸。
约尔虽然生长在民风开朗的国家,但对于这种冷暴力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本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原则。
他对小助理李迅开口:“你好同志,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谭总为什么要把宅子建立在半山腰上,是因为大城市镇不住死人么?”
他这话一出,微生商笑出声来。
李迅皱了皱眉,没往后视镜瞥一眼,冷言冷语道:“半山上人烟清净,适合养病。”
约尔感叹一声:“是啊……这人死了随地就埋了,倒是也省下了墓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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