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亮,灿烂的阳光渗透到凤凰山的各个角落,整座山林明媚而又璀璨。
濯龙峡边,三声号角声响彻云霄。
无数黑压压的飞鸟冲而去,遮蔽日。
赵益祯身着铠甲,神情肃穆的弯弓射箭,一箭正中红心。
四周响起了如潮水般的呐喊声。
这一箭拉开晾明元年夏猎的序幕。
大虞朝人并不好勇斗狠,甚至重文轻武,无论是夏猎还是秋猎,都是玩乐重于竞技。
就连礼部备下的获胜者的彩头,也处处都显露着敷衍。
号角声渐渐消散在了云端。
下一瞬,早已在马背上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穿入林间,广袤的山林里响起了嘈杂急促的马蹄声。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沿着山间路,悄无声息的纵马疾驰而去。
凤凰山的主峰万岁峰极高,站在山腰向下俯视,拱卫着万岁峰的万松峰和寿峰一览无余。
赵益祯站在山腰的巨石上,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山林疏影,一直望到蜿蜒的山路上。
一阵轻尘在山路上狂卷飞扬,一队人马迎着璀璨晨阳,渐行渐远。
“陛下,李大人他们已经下山了,晚间就能赶到汴梁城,有武德司的精锐保护着,陛下不必担心。”余忠站在巨石旁边,伸出手扶住赵益祯,低声道:“陛下昨夜一夜未眠,先回行宫憩一会,下晌围猎结束后,陛下再来论功行赏。”
赵益祯扶着余忠的手,跳下巨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着一样,沉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陛下可知,如同谢员外郎那般的文官,遍布朝堂,虽力弱,但汇聚成海,力量却不容觑。”
“陛下可知,谢慧娘不单单是谢慧娘,麻大郎也不单单是麻大郎,谢慧娘是引子,麻大郎是刀。”
“陛下可知,是非曲折并不重要,真凶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谢慧娘是不可能再出现了,而麻大郎非死不可!”
“陛下可知,不处置了麻大郎,他那把刀就会刺痛低阶文官的心!也会,断送了李叙白的前程官路!”
吕简夷沉痛的话语犹在耳畔,赵益祯心头一跳,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微臣不怕!”
赵益祯陡然睁开了双眼,晨起的那一声“不怕”就像光穿透了云霄,直直的洒落下来。
他不知道当时的李叙白在殿外听了多久,听到了什么,他只知道李叙白是无所畏惧的走进来的,更是无所畏惧的与吕简夷四目相对。
“你不怕断送了前程官路,难道也不怕断送了性命?”
“我不怕,吕阁老,我不是你,你是越老越胆了,我还年轻,错了顶多重头再来,有什么可怕的!”
“连性命都没有了,又何谈重来?”
“头可断血可流,正义会迟到,但绝不能没有!”
赵益祯只觉得,这一声声足够震耳发聩,足够打消他所有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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