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池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呼吸依旧急促,但瞳孔却因为程亦安的话而微微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了内心最深处的那根神经。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怀疑……”
“怀疑什么?”程亦安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双手依旧稳稳地扶着他的头,目光如炬。
吴谢池没有挣扎,双手紧紧攥住沙发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怀疑……张慧茹的那个子宫,是为我养母准备的!”
“从当初发现张慧茹的死可能涉及人体器官走私,我心里的怀疑就没有停止过。宋泽平完全契合我们对器官需求者的侧写。后来,又有了金江商场五楼与缅甸超的关联。我当时想找宋泽平问个清楚,但是宋队说他身份特殊,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询问,可能会打草惊蛇。我也觉得他一个企业家经营那么多产业,单凭一个租赁事宜去怀疑他,确实缺乏依据。”
吴谢池声音疲惫,这许久以来的猜疑、揣测、拉扯,让他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一边是正义和责任,一边是血缘和爱恨交织的亲情,这种撕裂感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可是那天,听到钟老师说张慧茹手术的切口位置不吻合肾脏移植时,有一个想法就突然的……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我脑子里!我的养母天生子宫发育不全,没有生育能力,为了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曾经尝试过各种办法。如果移植一个健康的子宫能生育孩子,她会不会冒这个风险去尝试!宋泽平会不会为了达成她的夙愿,而去购买一个子宫!”
程亦安的心猛地一沉,尽管她之前就知道吴谢池在怀疑宋泽平,但听到吴谢池亲口说出这些,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但是你刚刚的表现告诉我,你似乎找到了能够印证你猜测的证据,对吗?”
吴谢池抬起头,表情挣扎而愤怒:“钟家邦!我认识他……他是宋泽平的管家,跟着宋泽平从港岛移居大陆。今年已经快八十了,无儿无女,现在人应该就在紫荆山腰的珍园里养老。不管是紫荆花妇产医院的股份还是富宁康养的股份,我怀疑他都只是表面的持有人,真正的股东,应该是宋泽平!”
林陆一若有所思,说:“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消失在网络环境之下是极有可能的。你所怀疑的代持股份情况,也极为常见。但是即使你的猜测是真的,也不能证明宋泽平和案件有关啊?”
程亦安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天吴谢池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纵然吴谢池对宋泽平有这样那样的怨恨和不满,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心里该多焦灼、多挣扎。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道:“我们从头来梳理你的怀疑,首先是从作案动机,你认为你的养母一直想要生育一个自己的孩子,却由于子宫发育不全而无法生育。因为有这个执念,所以你怀疑她会愿意接受子宫移植手术,而宋泽平为了达成妻子的愿望,从缅甸超手中购买子宫。”
“其次,是作案能力,宋泽平经济实力雄厚,人脉极广。同时他手下的钟家邦持有张慧茹进行手术的医院——紫荆花妇产医院的股份,以及缅甸超团伙代孕基地富宁康养的股份。还有一个关键的点,张家权是妇科方面的专家,你的养母多年求医,宋泽平还通过钟家邦投资了妇产医院,那他极有可能是认识张家权的,他也许充当了张家权和缅甸超团伙的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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