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湄,放松,呼吸——呼吸——放松——放松——呼吸——别哭——别哭——呜嗯……别哭,呜嗯……别哭……你不能倒下……呜嗯!半壁……呜……”她握紧拳头,看向那栋顷刻间被烧塌了的华美别墅,人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此——把最美好的东西,一点点,撕碎,让你看着。
正在她绝望的恸哭时,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呼喊声。
“陈埃——陈埃——”
那是黑暗中最虚妄最不真切的呼喊,很微弱,很小心的呼喊……这声音的主人只想让被呼喊的人听见,她喊得断断续续,陈埃也听得断断续续,她回过头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一边,看向远处那个浮在海上的一片舟影。
陈埃看清楚了,就放下望远镜,她原地蹦了一下,随即捂住嘴巴,将那些眼泪全都憋了回去,她在心里笑话自己……詹半壁哪里死了,这不是好好的坐在船上吗?
她几度调整呼吸后,便轻声回应道:“半壁——半壁——半壁——我在这里——”
“陈埃——你在那里别动——”詹半壁听见回应后也舒了一口气,她连忙划桨朝军港的码头驶去,这期间,岸边的别墅又迎来了第二次爆炸,她回头看了一眼后便加快速度朝前划。
“半壁——半壁——你快点——”
詹半壁听见陈埃这么说时,再次加快速度,可惜双桨哪里敌得过炮弹?这头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已经“嘭”得掀起一股巨浪!
侥幸逃生的小舟掀翻了,詹半壁也坠入海中。
“半壁!半壁!不!半壁!”陈埃嘶喊道,回应她的是第二颗炮弹,这一弹直接打在了她脚下的木板上,她自己也被炸得匍匐在甲板上,“半壁……半壁……”
陈埃拍了拍额头,让她已经开始发晕的脑袋恢复一点清明,炮弹不仅把这片甲板炸了一个窟窿,还烧着了好几个木桩,她借着这火光看行那小舟掀翻的海面,也顾不上什么食人鱼了,她从窟窿里滑入水中,奋力朝小舟那里游过去。
游到小舟那里时,有一颗小炮弹如过年的礼花一样落水海中,“嘭”得一声在水底炸开,那些正准备从海底游出来的食人鱼也被炸得粉身碎骨,陈埃被巨大的浪拍到海面上,她死死的扣住小舟,将那倾覆的舟再次转过来。
“半壁,半壁,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一只食人鱼被炸飞到小舟里,陈埃抓住那只鱼,硬生生的掰开那只鱼的嘴,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着,她多怕……掏出来的是半壁的鼻子耳朵……
“半壁,半壁,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来救你<divclass="contadsr">!我来救你!”
陈埃喊了半天,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她再次一头扎入海中,那些食人鱼的尸体就在她身边到处流窜,海里一片鱼肉横飞的景象,她拨开这些鱼尸,一路向下潜,潜到她能潜到的最深的地方后,她不得不重新回到海面上。
海底见不着詹半壁……她不在海底,她怎么能下沉的那么快?此时的陈埃已经耗尽了体力,她仰起头来,大声嘶吼道:“詹半壁!詹半壁!你在哪儿?你应我一声!”
“呜嗯……唔嗯……半壁……你应我一声……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啊,我怕……我怕……半壁,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陈埃很快就趴在小舟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不是死了……那你死了也要应我一声……你答应过我的……不能比我先死……半壁……你说话啊……你说话……”
海面被炮弹轰炸过之后,很快又恢复平静,陈埃一边哭一边瞪着腿,靠着最后一点点力气,硬是划到了军港的栏杆边,她抓住一块还没烧焦的木栏杆,一路攀爬回甲板上。
陈埃趴在甲板上,心脏实在疼得厉害,她的双手双脚都开始抽搐。
此时站在甲板另一边的詹半壁正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她整张脸都印在火光中,影影绰绰,看不清她眸底的意味,她就那么盯着趴在那里哭得一抽一抽地陈埃。
木桩烧得噼啪作响,一个火星子如同一只萤火虫一样从她眼前飞过去,她摇摇头,摸了摸后脑勺,一瞧双手,已经染红了鲜血。
忽然之间,她晃了神,分不清今夕何夕……詹半壁就这么踉踉跄跄的冲过去,她一把抱住陈埃,“不要怕,不要怕,薄湄,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陈埃吓得浑身一僵,她整个人立刻从痛失詹半壁的崩溃漩涡里转出来,她侧过头去,看向满脸是血的詹半壁。
“我不是……我不是……”
“薄湄,不用害怕,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会保护你。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不会让你走的。”詹半壁紧紧闭着眼睛,如同失而复得一样的抱住陈埃,与其说她在说话,不如说她在呓语,“我会保护你。我会永远永远保护你。你要摘星星还是摘月亮,我都给你摘去。”
说着说着,詹半壁又低声痛哭起来,“薄湄,薄湄,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詹抱得太紧,陈埃根本挣不开,她伸手一摸,詹的后脑勺和脖子上全是血,她吓坏了,吼道:“你疯了吗?你疯了吗?半壁,快让我给你止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别管它,你抱紧我,不要松开我。”詹吻了吻陈埃的额头,“不要松开我,抱紧我。嗯?”
陈埃哽咽的点点头,她一把将詹半壁按倒在地,扯开防水书包,找出一点干燥的纱布,连忙给詹裹上,血很快染红了纱布,詹半壁就这样盯着陈埃看。
良久,詹咳嗽了两声,“我口袋,我口袋里有手机……”
“手机早就泡水了,能用才怪!你别动,你流了这么多血,你会死的。”
陈埃话还没说完,又一颗炮弹袭来,两人滚到一边去,陈埃的脑袋撞上了柱子,眼前全都黑了,耳朵也开始耳鸣。
詹半壁搂住陈埃,终于咬着牙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她拨通了一个号码,“我就在上面,快派人接我去下面。是暗杀,一天两次……我就快死了,我肯定是快死了,薄湄就在我怀里,我看见薄湄……就在我怀里……就在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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