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洗手间方向跑。进了洗手间,邱丹丹迅速打开包,将早已备好的衣服套在身上,戴上墨镜,又换了一双跑起来更为利落的平底鞋,就开始往生命的另一个方向冲刺了。
路雪这种女孩是不能让人欺骗的,你跟她坦诚相处时,她对邱丹丹彻底放弃了死的念头,干嘛要死呢,活着至少能让别人不安宁,能让一些欺天欺地的人心上爬上蚂蚁,这多美妙啊,邱丹丹为此兴奋,为此一次又一次地积蓄着力量。
终于,邱丹丹选择这一次,逃开了。当时她陪路雪去买纹身用的东西,路雪最近喜欢这个,喜欢在自己身体的细小部位,纹上一些花草,虫子,或者野兽。但路雪又不愿到专门纹身的地方去,她喜欢自己操作。喜欢先在邱丹丹身上做实验,一次次做,失败了,就叹气一声,拍拍邱丹丹身体,说宝贝,忍着点,下次吧。邱丹丹就忍着,冲路雪很原谅地笑笑,完了再甜甜地说,下次吧,下次一定会成功。结果无数个下次过去了,邱丹丹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被失败过,尤其胸部、腋窝,甚至最**处,都让路雪失败了若干次。但邱丹丹不疼,真的不疼,她喜欢被路雪失败,更喜欢被路雪用来迎接成功。因为只有这样,路雪才能对她彻底放心。路雪的放心已经成邱丹丹逃离虎穴的惟一指望,除此之外,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邱丹丹陪路雪买了要买的一应用品,又到一家宠物美容店看了看,路雪最近有个计划,要给她的狗狗做个双眼皮,单眼皮不好看,虽然性感,但不温柔,路雪喜欢既性感又温柔的狗狗,这样搂着睡觉才舒服。老板娘热情地迎接了路雪,脸上笑得花儿都开了,可惜是老花儿。那位老板娘足足四十岁了,四十岁的女人笑笑倒也无妨,但楞要装出十四岁女孩的笑,那笑就太让人倒胃口。邱丹丹借老板娘抓住路雪的小手儿热情寒喧的空,冲四周瞅了瞅,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冲刺了。于是她跟路雪说了一小声:“不好意思,内急,我去去就来。”路雪这天兴致很高,心情也不错,软软地冲邱丹丹说:“快去快来啊,别让我等太久。”邱丹丹嗯了一声,佯装内急的样子就你很好,有时好得简直没话说。比如在她心情相当不错的某一天,一激动就给邱丹丹买了一条价值十万元的项链,后来还给邱丹丹买了两条三角内裤,一条也是五千多呢,回去让邱丹丹穿了给她看,起先看着很兴奋,很美,慢慢就不满意。她一不满意,坏事就来了,结果她拿起剪刀,几下就将两条内裤剪得粉碎。第二天又带着邱丹丹去买,可惜再也没买到。路雪这种女孩一旦恼了,后果很严重,她会把整个世界撕烂,流再多的血她也不怕,这是她亲口讲给邱丹丹听的。她恼的时候,一般就是别人背叛了她,或者她认为别人背叛了她。邱丹丹到现在都搞不懂,背叛两个字,怎么能在路雪这样的女孩心里,留下那样大的仇恨,仿佛世界上没有第二种仇恨,比背叛更仇恨。
其实这很简单,她就是因为别人的背叛才来到这世界上,背叛对她来说,不只是耻辱,那是对她生命的又一次蹂躏或洗劫!
邱丹丹这次是真的背叛了路雪。路雪一开始没想到这层,当结局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时,路雪疯狂了,彻底疯狂,她冲那位四十岁的老板娘尖利地叫了一声,用非常凌厉的十个指甲试图去抓老板娘的脸,结果被老板娘巧妙地躲开。路雪恼羞成怒,抓起电话就打给了哥哥路明飞。
“我要她死!”她就扔给路明飞四个字,这四个字就是圣旨,对路明飞来说,比父亲路鑫波的话还有效。
死亡就这样开始笼罩邱丹丹。它像离弦的箭,嗖嗖跟在邱丹丹后面,随时准备穿越邱丹丹的脊背或胸膛,在她心脏上狠狠咬几下。
据邱丹丹说,有三次她差点落在路明飞他们手里,一次是在车站,她低着头,拿半个包遮住脸。当时她已买了去临城的车票,邱丹丹不敢直接到梳州,她知道路明飞等人包围住省城车站的时候,其他人肯定同时在梳州车站给她下了套,她决计先到临城,然后再想办法跟马英杰联系。
邱丹丹那时候想的还是马英杰。其实她真正的出口,在马英杰这里。这也许是一种命定。
就在邱丹丹往临城那边的大巴去时,两个男人突然奔过来,他们好像发现了她,邱丹丹紧忙往人群里去,两男人紧追不放。邱丹丹急了,这阵要被抓到,她的下场就清清楚楚摆在面前。情急中,邱丹丹突然抱住一年轻男人,那男人吓了一跳,邱丹丹紧急冲他说:“别出声,当我是你媳妇。”男人愕了一下,邱丹丹就将胸脯贴上去,贴男人后背上。男人有点慌,正要推开邱丹丹,却见两张百元大钞在冲他笑。有这么好的事,美人主动送怀,还有钞票拿。男人呲开满嘴黄牙,呵呵笑了。邱丹丹一阵恶心,可又不敢对男人表示出来。没想男人得寸进尺,想伸手侵犯她,邱丹丹这下才急,恫吓道:“老娘男人在后面呢,帮我演戏,不然阉了你!”那男人吓得,立马老实,钱也没敢拿,战战惊惊就配合起来。后面追过来的男人只看到他们背影,见两人亲热,以为认错了人,走了。邱丹丹一把推开怀里男人,冲相反的方向跑去。
邱丹丹没敢坐临城的大巴,知道大巴也被他们控制,逃离出车站,搭了一辆农用车,说你把拉走,拉得越远越好。结果,农用车把她拉到一个叫早庄的小村庄。邱丹丹在那里,又经历一场风险,不是来自路雪路明飞,来自那个开农用车的男人,臭男人差点将邱丹丹强奸。幸亏邱丹丹这方面有经验,没怎么费力就逃了出来。
从早庄到梳州,邱丹丹走了将近一周。她是步行回来的,不敢坐车,也不敢走大道,翻山越岭,抄小路到了梳州。这中间多少辛酸,多少胆寒,邱丹丹都省去了,没跟马英杰讲,也没有时间讲。她跟马英杰讲的,就那几句话。
“马秘书长,您救救我吧,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你再不帮我,我就没活路了。我死了不要紧,我该死,我命不值钱,可我的姑姑不能白死,还有钱伯伯也不能白死啊——”邱丹丹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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