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魏国都城安邑城外,数十匹战马四蹄翻飞踏出了阵阵烟尘,伴随着烟尘之中的还有一道道急促的催马之声。
嘴里不断催促身下战马,手中不断调整着控马缰绳,纵马奔驰于这队秦军队列最前方的秦公嬴连向着前方急速而去。
就在距离视野之中那座魏国都城安邑仅仅数百步的时候,秦公嬴连突然一勒手中缰绳,身下的战马随即也就放缓了速度直到停在了原地。
“吁……”
看到最前方的秦公嬴连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大良造吴起还有数十名秦军骑兵嘴里纷纷吐出控马之声,最终稳稳停在了秦公嬴连的身后。
遥望数十年未曾再见但却始终留存在自己记忆之中的那座安邑城,骑乘在战马之上的秦公嬴连双眼之中忽然多了几分怀念。
右手执鞭指向远处的安邑城,秦公嬴连对着骑着战马缓步来到自己身旁的大良造吴起感慨道:“几十年了,故地依旧是那般模样,可是有多少故人再也见不到了。”
说着秦公嬴连的视线突然看向了身旁的大良造吴起,“师兄,还记得二十六年之前安邑城外的那场送别吗?”
听到秦公嬴连提出的这个问题,大良造吴起的视线缓缓移向了远处的安邑城,双眼之中浮现着在安邑城经历的一幕幕回忆。
吴起当然记得二十六年之前那场安邑城门的送别,他更记得在这座可以说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安邑城中的点点滴滴。
那年,帮助鲁国击败齐国但却因为有心之人的诽谤中伤而被驱逐出鲁国,只能在这魏国都城安邑城内借酒浇愁。
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会怎么走,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究竟会如何,直到遇到了那个以质子之身愿意给予他绝对信任的秦国公子。
想到这里大良造吴起的视线缓缓从安邑移向了身旁的秦公嬴连身上,脸上带上一丝笑容。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回想着离开这座安邑跟随秦公嬴连归国之时暗自许下的诺言,再看看自己此刻屹立在自己面前的安邑城,大良造吴起也不由得感慨一句命运的无常。
初到这座安邑城的时候,他吴起是一位穷困潦倒并且刚刚被鲁国国君驱逐的人。
离开这座安邑城的时候,他吴起找到了一位可以托付信任并且誓言终身效忠的国君。
如今再度来到这座安邑城的时候,他吴起已经可以说是功成名就,秦国大良造的威名已经伴随着那一场河西之战传遍了整个天下。
总之,此刻大良造吴起的心中可以说是百味交集,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
对比身旁大良造吴起心中的复杂思绪,秦公嬴连此刻心思却是十分简单了。
当先代魏相翟璜、魏国先君文侯魏斯、魏国变法首功李悝等一个个已经故去的故人身影浮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秦公嬴连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低落。
再回想起可以说是自己一生宿敌的魏侯魏击还有魏相公叔痤,秦公嬴连双眼之中的低落却是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越发坚定的神情。
“既然已经重温过了故地,那么又有什么道理不见见故人呢?”
感慨完这一句之后,秦公嬴连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帛书,嘴角也是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从身下战马侧面的箭囊之中取过一支墨色羽箭,秦公嬴连将手中这份帛书牢牢绑在了羽箭的箭杆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公嬴连伸手摸向了身下战马的另一侧,抄起了一张由少府大匠制作而成的强弓。
张弓,搭箭。
秦公嬴连右臂发力将手中强弓拉到最满,那一条弓弦甚至因为巨大压力而在不断地颤抖着。
忽然,秦公嬴连的双眼之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轻轻松开了那一道被拉到极致的弓弦。
一瞬之间,变形的弓弦迅速回到了它本来的形态,而在这股巨大势能的推动之下,那一支墨色羽箭向着远处的安邑城极速射去。
在这一箭离弦之后,秦公嬴连也不看这一箭的最终结果,收起手中强弓策马转身就准备回返秦军大营。
“随我回营。”
“诺。”
齐齐一声回应之后,数十名秦军骑兵纷纷策马回头,快速跟上了秦公嬴连的脚步。
另外一边,城墙之上负责值守的魏军士卒还没有弄清楚对面秦军要做些什么,那一支墨色羽箭便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敌袭……”
伴随着魏军之中这一道大喊声,城墙之上的那些魏军甲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准备迎击对面秦军可能到来的攻势。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一支墨色羽箭并没有射中他们,而是从他们的头顶之上急速掠过,最终射入了他们身后的一根木柱之中。
等到对面那数十名秦军骑兵转身离开,他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安邑城墙之上的魏军士卒这才放下了心中绷紧的那根心弦。
在确认对面秦军走远之后,其中一名魏军甲士从身后木柱之上取下了那支墨色羽箭,恭敬地交到了负责城墙防卫的魏军将领面前。
从魏军甲士手中取过这支羽箭,看到那上面绑缚着的那份帛书,魏将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慎重。
“我去回报君上,你们在此戒备。”说着这名魏将匆匆走下城墙,向着魏国宫室快步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端坐于几案之后的魏侯魏击轻轻放下了手中这份帛书,抬头看向了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名魏军将领。
“你先下去吧。”魏侯魏击沉声说道。
“诺。”
等到这名魏将躬身一诺缓缓退出大殿之后,被魏侯召来的相国公叔痤缓缓走到了他的身旁。
“君上,这份帛书……”看了看魏侯魏击明显不善的脸色,又将目光移向了那份帛书,相国公叔痤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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