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到自己脚下的砚台吓了一跳,那飞溅的墨汁有几滴落在了她的裙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渲染开了,似是一朵朵盛开的黑色花朵,缠绕在她身上,似是要将她拖入地狱。
只听得水霞“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伏在地上连连叩头,颤抖着为自己辩解:“二小姐,您、您真的误会了!奴婢对夫人一向忠心耿耿,那日也只是见得夫人实在是苦恼,这才大着胆子给了两句建议。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布料是有问题的!”
谢安娘闻言,一双沉静的眸中却是一片了然,果真如此!
其实她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这事儿就是水霞干得,先前的静默只是在作势,而突发的暴怒却是为了打人一个措手不防。
她可并没有明确的说过,那布料是有问题的,只不过是给了点暗示性地引导,若是未曾参与这事儿,并不会直接往布料这一块儿想。
只是她与水霞这丫鬟,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甚至都不怎么碰过面,若说这丫鬟存了心思暗害与她,她却是不相信的。今儿个去试探了一下三婶,瞧那态度也不似是知情的,就应不是三婶在背后指使的。
这府中拢共就这么几位主子,若不是有主子的吩咐,就水霞这么一个老实了多年的丫鬟,又怎会突然生出害人之心。再结合这府中与她有怨的主子,其实也并不难猜到是谁。
上一回儿赵氏栽了跟头,想必是对她恨之入骨,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动静,她本就在防着正德堂那边,岂料赵氏竟是想借刀杀人,这回若不是侥幸,恐怕她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瞥了眼跪伏在地的水霞,谢安娘听不出喜怒地说道:“不是你?便是那名叫云落的丫鬟了!你是自己将事情揽下,还是推你妹妹出去?”
这云落本身就在大厨房做事,这些时日赵氏被禁足,并未接触其他外人,而大厨房中云落争着往那儿送了好几次糕点,这一进一出的,再加之她与水霞的关系,怎能不叫人生疑。
而水霞一听自己妹妹也被揭露出来了,顿时便有些慌,咬咬牙,却是将事情都扛了下来:“二小姐,这事都是奴婢一人做的,与云落无关!是奴婢撺掇三夫人,挑了那浸染了毒的布料,给您送过去,都是奴婢的错!”
她与云落年岁差不多,两人自小相依为命,当年若不是家乡闹饥荒,实在过不下去了,又怎会走投无路的卖身为奴!她在娘临终前,答应过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云落的!这次的事情,折她一人进去便可!
谢安娘见她只是自己俯首认罪,对于幕后之人半分不提,便将情势一一说清:“怎么,还是不肯交代?你也知道,你那真正的主子为人最是心狠,若是知道你二人办砸了事儿,怕是你俩姐妹到时候都落不了好。你若是愿意说出幕后之人,那我放你妹妹一马也不是甚么难事!”
水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却是抬起了头,出声要求:“二小姐,您若是能让云落脱离奴籍,奴婢没有甚么是不可以说的!”
做奴才的,最是身不由己,她不想云落一辈子都只是个奴才!
“好!不仅身契还她,我再另送百两银子,让她也有钱财傍身!”对于听命于人的下人,她也并非都不能放过。
现下人证物证俱在,赵氏,这回必定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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