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嗝的许承训,脸上挂着两行热泪,被泪水浸润的大眼眸中,满是不解地看着厅中,或憋着笑意,或放声大笑,或神情古怪的大人们。
他说错甚么了吗?
“乖儿啊。”许二夫人摸了摸小孩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有表姐就得有表姐夫,这个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顿了顿,许二夫人眼中藏着笑,唯恐天下不乱道:“要不你问问你表姐,是肯要你呢?还是肯要你表姐夫呢?”
看戏看的好好,这战火莫名就引到自己身上了,谢安娘看了眼一个劲儿鼓励人的许二夫人,又望了眼眼睛亮闪闪看向她的许承训,有些无语。
后知后觉,又瞥了眼晏祁,只见他也定定望向自己,黑眸中似是带着某种好奇,一时间只觉脑仁突突地跳着。
好在不待她做出选择,便有人率先替她回了。
“乖儿呀,你没戏的,那肯定是你表姐夫啊!”许二夫人看够了儿子的好戏,见外甥女实在是窘迫得厉害,极有分寸的见好就收,自问自答地回了这个问题。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尽会欺负小孩子。”眼见许承训瘪了瘪嘴,许老夫人看不过眼了,招了招手,唤道:“阿训,来祖母这里,祖母喜欢你!”
“不要。”许承训扭头,赌气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后半句很明显是偷学自他娘的,现下让他拿来活学活用,倒也应景。
说着,跑了出去,临走前,还怒瞪了眼无辜坐在那里的晏祁,对着他故作凶狠的龇了龇牙,露出一个不甚美观的缺牙豁口。
然后,雄赳赳地跑了出去。
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大人,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显然,光顾着生气,一向很是矜持的许家二少爷,将自己正在换牙的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平日里任凭众人如何逗,都不肯咧开嘴笑的徐二少爷,大概也是气昏了头,这才望了自己还要保持形象这回事儿。
便连谢安娘也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唯独晏祁,沉着张俊脸,似是对于小孩的挑衅,若有所思,眼神难得不那么懵懂了,混在一堆笑得乐呵的人当中,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遗世独立感。
笑笑闹闹中,谢安娘认识了二舅一家子,二舅为人风趣,表面上看有点儿吊儿郎当,可深入交谈下去,便会为其博学所折服,连那些偏门、冷门类知识,他都有所涉猎,可见其博览群书之广。
二舅母因着下午便见过,谢安娘也算略微熟悉,只觉得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大方爽朗,极为健谈,只是身上偶尔会有点孩子气。
看得出来,夫妻俩很是恩爱,一举一动间,总是透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
至于大舅一家,大舅还没见过,大舅母卢氏虽不若二舅母表现的那般热情,可对谢安娘表现得恰如其分,也让人挑不出刺儿的。
手握承恩公府的掌家权,有多大能耐就承担多大责任,卢氏盯着弄好晚膳,确保不出差错,便也来到偏厅,陪着一大家子人说着话。
三个小孩正式见过谢安娘后,便也结伴去到屋外,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久未现身的大舅,似是临时有公务耽搁了,只是遣了下人回来通知,让他们先行用膳。
一大家子围坐一桌,满满当当地菜肴,气氛倒也热闹,再加上小孩子身上用不完的活力,更显人多氛围足。
许世子从王府出来匆匆赶回,家宴基本已过泰半,见到屋内一众人其乐融融,再联想到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觉这份家的温馨难能可贵。
许世子一进来,先是告了罪,向老爷子老夫人请安后,便把目光转向谢安娘,眼中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酸涩,脸上却是笑得和洵:“这就是安娘吧!”
其实,一进来,他便注意到了谢安娘,毕竟那张脸与许家幺女极为想象,一下子便碰触到了他过完的回忆。
思及芳华早逝的幼妹,不自觉地,对着失散已久的大姐姐留下的这个孩子,许世子头一回见面便生出几分好感。
“哎,没想到,这都是大姑娘了!”许世子不由感慨,继而又转向晏祁,夸口就道:“这位想必就是外甥女婿吧!当真是一表人才!”
初见晏祁时,许世子差点愣了一下,这外甥女婿的俊朗的眉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仔细一瞧,又觉自己是想多了。
晏祁见提及自己,也有了点反应,在谢安娘叫舅舅的时候,便也兀自跟着叫了人,这一番应付下来,似是比先前又多了点机灵劲儿。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