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阮明严怨念哀求的神色,也对他反应过来后的慌忙解释充耳不闻,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跟着云霄走出了茶坊大门。
才迈过门槛,漫天的星光就洒落了下来,照出地上一连串不甚明显的屋舍倒影,整条街道端的是静谧无比,让我刚才因为阮明严而坏了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漫天繁星灿烂,街道静谧幽深。
如此美好的夜景,我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我和云霄并肩在街上走着,默默欣赏了这夜景片刻,就抬头看向他,问道:“你之前说你在跟踪人,你在跟踪谁?”
他笑道:“你不妨猜一猜。”
猜?
我有些抱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想着他跟踪的人到底会是谁。我可不想被他看低,又得他一句“笨蛋”。
嗯……若说这城里有什么人值得他留心注意动向的,恐怕也就只有江穆跟白湘这两个人了,江穆深居城主府中,若要留意他的动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身边埋个眼线,云霄不大可能会有这样的手下,那就是阮明严的灵鸟了,但阮明严方才的反应表明了他不知道云霄此行的目的,所以不可能是江穆,那就只剩下——
我有些兴奋地抬起头,冲他道:“是白湘,是不是?”
“好吧,算你赢了。”云霄微微一笑,“不错,我跟踪的人就是她。”
“可你为什么会想到跟踪她?”猜对了的兴奋过去后,我就只剩下满腹的疑问了,“而且自从她在巷子里和我们分别后就没有再来找过我们,你是怎么找到她、跟踪她的?”
他反问我:“那你又为什么会想到我跟踪的人会是她?”
我顿时语塞。
没错,为什么我会想到白湘呢?
虽说我也觉得白湘心地不坏,若是好好引导可以走上正道,但归根结底,我还是没有信任她,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她曾经想要小楚的命吗,而且要的毫不犹豫?可那时她以为小楚的爹是她的杀父仇人啊,为报杀父之仇,她想要小楚的命也可以理解,那为什么——
“你想想,”云霄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杀父之仇是何等血海深仇,我们先假设翡怀衍没有杀了她爹,这一切都是江简杜撰出来骗她的好了,但她既然能被江简说动,和他来一起对付我们,想必是打心底信了那姓江的的话的,并且是深信不疑。这样的血海深仇、深信不疑,会如此轻易地因为‘仇人之子’的三言两语就动摇吗?”
我睁大了眼,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想:“你是说——”
“她掳走女童,在城中制造恐慌,是为了引我们前去降妖除魔,踏入江简一开始布好的陷阱。”他停下脚步,看向我道,“那又是谁,透露了我们的行踪、让江简知道我们身处流江城呢?”
“……江穆?”我怔怔道。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我垂在胸前的几缕长发,无端地让我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江穆。江简。
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呢,他们——
云霄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你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结果又笨回去了。那江穆长得跟穆承渊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能跟江简有什么关系?笨蛋!”
“什——什么?”
“我说你是笨蛋。”
“不是这句!”我顿足,“前面一句!”
“江穆跟江简没有关系,笨蛋。”
“那你倒是说啊,到底是谁透露了我们的行踪?”我简直快要抓狂了,怎么兜兜转转还是绕不过他的这一句笨蛋?!
“你不会自己想吗,我们来到这里后除了江穆和阮明严他们见过我们,还有谁见过我们?”
“很多啊,像那些流江城的弟子和路上的行人,还有阮明严的妹妹阮轻萝,见过我们的人多的去了!”
“路人会知道我们被仙门通缉了吗?会知道我们的长相模样吗?就算知道,他们有那个时间去比对吗?”
“那你倒是说啊,谁那么厉害,知道我们的模样知道我们被仙门通缉还有那个时间来比对我们的长相的?”
“回头。”他道,“你自己看。”
我一惊:“什么?”
“回头。”他又重复了一遍,下巴微扬,示意我看向身后。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
从阮明严的茶坊出来后,我就跟着云霄往东边走了,因为和他边走边聊,我也没太在意我们到底去往何处,因此,直到现在他让我回头,我才留心起周围的环境来。
我们走到了一座桥边。
以青石板建成的石拱桥静默地立在夜色之中,桥下是汩汩流动的流江河,水声不歇。
这个水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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