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早了,陈大哥,故白累了,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好,你好好休息,故白就不在这陪你了,你的侍从住在隔壁,有什么需要,你和外面的士兵说就行了,故白都安排好了,明天故白再给你安排个副官,要做什么事,都得有人帮衬,一些你不方便出面的事,就让副官去做,你休息吧,故白走了。陈仕言罢,拿起放在一旁的军帽,便离开了,陆晨鸣则是在送走他之后,关上了通亮的灯具,顿时,屋内陷入一片漆黑,寂静中的漆黑。
唯有走廊不时传来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陆晨鸣搬过一把椅子,放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迎着微弱的月光,仰头坐了下来。
七年的苦痛,令他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怪癖,喜欢在黑暗中的月光下,仰头入睡,他讨厌灯具的光芒,不知为什么讨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总之,他喜欢黑暗与黑暗中自然的微光。他总是说,这是可以令他放松的唯一环境。在微光下,陆晨鸣不知不觉的入睡,在梦中,他依稀看到自己的父亲,那个和蔼又严厉的老人,拄着手杖,与一个一脸坏笑的男子相谈甚欢,而那个男子,正是,他陆晨鸣自己。
福运码头的仓库内,墨玊眯着眼睛,不停的把弄着手中的折扇,默不作声,却不难看出他的焦急,而故白,则是不停的自斟自酌,故白与他同样,都在等待,等待罗彪将那个该带来的人带来。可,已经超过预期的时间半个小时了,罗彪却还未出现在这里。
本想着和墨玊聊一聊,可是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会同故白说话。终于,在故白二人的焦急中,仓库的大门被推开了,罗彪风尘仆仆的大步走了进来。
听到大门的响动,还未等故白发问,琢之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抓住罗彪的领子问道:人那接来了吗
故白还是第一次看见琢之这般失态,不过故白也非常关心他的提问,也不多说,只是看向罗彪的脸,本以为会有令人惊喜的消息,可事实却叫故白二人失望。
罗彪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自责两个字仿佛就写在他的脸上一样,见他如此的答复,故白不由的叹息一声,将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摔在地上,转而再看琢之,相对于故白的态度,他显得坦然多了,松开紧攥罗彪衣领的手,坐回椅子,声音的略沉的道:怎么回事,故白想要一个解释。
哎罗彪啐了一口,走到故白的身前,拿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几口,用手抹去残留在下颌上的酒,道:消息不对,故白去的时候,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有,从路边馄饨摊打听,说是姓陆的和他的一个朋友也不是随从叫三个男的接走了。
知道是什么人接走的吗
卖馄饨的是个睁眼瞎,就知道是三个男的接走的,开了一辆车,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走的时候,姓陆的和随从同其中一个坐车走了,另外两个是叫的黄包车,问他车牌子他说没看清,不过,应该是军方的人。
哦琢之眼睛一转怎么说
卖馄饨的也不认字,但是他说他每天都要在陆军部门口过,他看车牌子上的字和陆军部牌子上的字有一个一模一样。
琢之,你怎么看故白觉得,这事,要麻烦。故白拿起一支雪茄点起后递到罗彪的手上。
琢之点点头,神情极为谨慎的沉思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对故白说:麻烦了,人没接到,就没有先机,再加上罗彪刚刚说的,要是那个馄饨摊的老板没看错,那就一定是军部的人,陆家原本就是做军火的,和军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已经过去多年,陆家威风不再,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既然被军部的人接走,故白想,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故白之前预计的了,老太爷交代下来的,咱们是完不成了。
故白点点头,琢之说的是事实,虽然不愿面对,可故白们却无力改变:明天去见师傅吧;上海滩安静的太久了,黄浦江也太久没有舔血了。
舔谁的血琢之站起身,像是嘲弄又像是极其正式的对故白道:你的故白的罗彪兄弟的老太爷的还是陆晨鸣的故白兄,事情,已经不是可以把控的了,你我不行,老太爷,怕是,也不行。
琢之的话,令故白心中惊骇,故白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不过,在一番短暂的分析后,故白知道,他说的,依旧,是事实。
罗彪。故白冷着脸,一面整理自己的衣服一面道:你现在去集合弟兄们,所有人,每一个,你带着他们集合到码头上,在这,等着故白。
是宏哥。
琢之,咱们两个现在就去见师傅。
你说的对,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故白们三人,离开了仓库,罗彪去集合弟兄们,故白与琢之则是开着他新买的车子,向洪公馆驶去,在路上,琢之问了故白一个问题:故白,你叫罗彪把弟兄们聚到一起干什么难道你以为凭咱们手里的这几十个人,能够改变什么,或是,弥补什么吗
琢之与故白之间总是有着这样的默契,在外人面前,无论地方做出什么令自己不能理解的决定,都绝不质疑,有什么问题,在人后,在相互质问亦或是争论。
对于琢之的问题,故白轻蔑一笑,他对此很不满,不过却不做声,等待故白的回答。
什么,都改变,弥补不了。
那你还
他们都是故白的弟兄,就算是要永别,也要见上最后一面,留下个念想才是啊。说完,故白轻轻的叹了一声,在琢之冷漠的眼神注视下,靠在车子座椅的靠背上,缓缓的闭上双眼,静静的享受这车窗外传进来的沉闷的声音。
而琢之,如故白所想的一般无二,他没有再说什么,故白坐在车子里,能感受到,车子的速度,缓缓的,减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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