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廉宋家在香港很低调,就如同太古股份有限公司的低调一样。李辰受邀前往宋威廉家族做客。宋家大宅在加多利山,加多利山又名嘉道理山,是嘉道理家族从清末就据下的风水宝地。
张爱玲女士在1973年去洛杉矶之前,就住在隶属于宋家大院前院的山景大楼,而宋家族人全部住在后院别墅。
宋家是典型的书香世家,比老太爷李介璞坚持的伪书香世家厉害多了。其父宋春仿是最早研究西方戏曲的理论家,别署春润庐主人。宋父的表哥王国维,更是中华近代大家。宋家在清末民初是上海的巨富,春华里一条街、安定坊一条街、蔡元培住过的愚园路大宅都曾经是宋家产业。全家搬迁香港后,谨守书香之道,极为低调。
低调、老派但又有格调和气势,这是李辰上次为了马代群岛开发银行来拜访宋家留下的印象,而这一次,却是为了宋家手中的太古有限公司26%的股份。
宋家的产业集中在三大块:地产占据比较重要的版块,宋氏地产一直是太古城的重要合作伙伴;其二是金融,宋家手握7.15%渣打银行的股份,而且上次还和其他三大家族联合注资恒荣银行,宋家占据了19.5%的股份;第三块就是太古股份有限公司的26%股份。
李辰和邱老爷子合作成立的新港航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邱万殿担任执行总裁,经常与李辰通电话聊聊进度,机场租借、飞机预定以及航线购买等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预计明年五月份会实现首航。
也因此,李辰对国泰的需求并不是很迫切。但架不住父亲热心,在联系了邱老爷子之后,又给宋威廉打了电话。
这电话估计让宋老爷子太难以抉择,所以在半年后才回话,让李辰上门商谈太古有限公司股份事宜——李辰早忘了这件事情,两个月前来拜访,李辰就没有想起来。
因为自己的事情,父亲一个电话折磨了这位老爷子半年。为了这一点,无论是否购买,都需要上门感谢!况且,李辰对太古股份还是非常看好的,这家股份公司旗下除了国泰航空,还握着有可口可乐的生产和销售代理权。
为了表示感谢,李辰特意跑了一趟荷里活道,淘了几件古董,从中挑选了一本明代嘉靖年间黄献撰写的《梧冈琴谱》。宋父戏曲大家,这件琴谱做礼物,正合适。
“好东西,好东西!这可是万历皇宫中留出来的文化瑰宝。”老爷子戴着手套,爱不释手的翻阅,对着旁边的儿子宋一郎说道,“阿辰经商能力不用说了,就这眼力,就值得你多学学。”
“阿辰啊,你可是不知道,这小子,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宋老爷子摩挲这本琴谱,张口开始述说。
旁边的宋一郎脸脸都白了,意欲阻止,喊了句“父亲!”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你就要好好学。”宋威廉笑着骂了一句儿子,指了指他,又继续说道,“上次我过生日,那小子跑去淘了件明代抱月瓶,结果生日宴上,他抱出来显摆,结果怎么着?余英时教授一眼就认出那是件赝品,这小子还死不承认,四处招人鉴定。”
宋威廉这一招在人际交往中叫做“献丑拉亲”——以自曝糗事来显示和对方的亲密。可惜,宋一郎很明显没有他父亲的造诣,根本就没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李家和宋家,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打交道,李辰和宋家交往,这才是第二次,哪来这么亲密?宋威廉此举,无非是替儿子拉关系。
“三年学画,十年认瓷。瓷器是大件,一郎兄走眼,只怕我比他还不如。”李辰朝宋一郎拱拱手。书香世家,多少都会懂一些古董知识,但明代瓷器,赝品极多,其中有很多是清末民初的赝品,眼力稍次一点根本看不出来。
李辰没有和宋一郎打过交道,今日一见,有些失望。宋春仿一代人雄,宋威廉也算是一代人杰,可这宋一郎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人精。对于大家族来说,这种继承人是不合格的。
李辰忽然有些领悟,宋威廉思考半年时间,说明他肯定不愿意售出太古股份,但他现在不得不出手,因为眼前的继承人不太合格,所以才有了刚才那自曝其丑的一幕。
都想找靠山。呵呵,这样挺好!
先是泛泛的交谈了几句,两杯茶饮完,宋威廉主动开口,“阿辰,太古的股份,我斟酌了很久,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可以拿走。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嗯。伯父,我听着呢。”李辰见他望向自己,顺口接了句话,没说自己现在是否还有想法——成立新港航空之后,宋家的太古股份在李辰心目中价值贬低不少。他所谓的小小要求,可不能真信了。
果然,宋威廉接下来的话,还真的挺让李辰意外的。
“我宋家三代单传,到我这辈,也只有一儿一女。我决议无分男女,将家产一分为二,让他们去管理。女儿还有点内秀,让她掌管地产;一郎不成器,我准备将金融这块交给他,每年只管拿点红利养活妻儿就成。”宋威廉这些话当着宋一郎面说的,他面无表情,应该是已经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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