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看着他无赖至极的样子,无语地转身,出了房门。
叶裳见叶昔离开,更是攥紧苏风暖的手,连声喊着“暖暖”。
苏风暖拿他没办法,又气又怒又是心疼,她心中清楚月贵妃的一掌拍在身上有多厉害,风美人受她一掌,半个时辰内变成了一具枯骨,他生生受了她一掌,这世上最坚韧的护心镜都给震碎了,虽然护住了他心脉,让他性命无碍,但也受了极重的伤,这极重的伤即便服食了十颗护心丹,也要再拿上好的药养上一个月估计才能好。
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说,为了破这一件大案,他实在太过锋芒毕露了,若不趁机收尽锋芒,别说满朝武会将他当做众矢之的,皇上也会对他心有芥蒂。总归不是好事儿。这样为救皇上而重伤,将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总比让人觉得他才是大害之人来的好。养伤几个月也是值得。
她叹了口气,再生不出恼火,看着他明明真难受得不行,却要装出耍无赖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你松手,我去给你开药方子,别以为吃了十颗护心丹就没事儿了,你这样的伤,总要养上一个月。”
叶裳闻言看着她,“你不生气了么?”
苏风暖没好气地说,“跟你生气有完吗?”
叶裳露出微笑,慢慢地松开手,轻声说,“缺了三日的觉,我困得很,你给我开好药方,熬好药,我若是睡了,你就喂我,好不好?这三日都在这里,别回苏府,好不好?”
苏风暖又气又笑,“伤成这样了,要求还这么多。睡你的吧。”
叶裳闻言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他是真的累及困极了,再也受不住,苏风暖的药方还没开完,他便睡着了。
苏风暖开完药方,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千寒说,“按照这个药方,尽快煎药。”
千寒接过药方,白着脸问,“苏姑娘,世子他……”
“他没事。”苏风暖低声交代,“无论什么人来打探或者看望你家世子,包括皇上在内,都不见。就说你家世子依旧昏迷着,我正在施救。”
“是。”千寒放下心,点了点头,拿着药方去了。
苏风暖转身,看了一眼在外间画堂里坐着喝茶的叶昔,她走过去,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了下来。
叶昔看着她,“查月贵妃一案,他将十二年前的旧事翻了出来,又将四年前岭山瘟疫之事也翻了出来。这两件事儿,仅凭月贵妃一人,自然做不到,当年她插手兵部,有官员与她私通,才造成了容安王和王妃之死。岭山尸骨遍野,也是因为月贵妃插手,层层隐瞒。月贵妃虽然死了,但是这两桩旧案,既然翻出来,便不能因为月贵妃死了就这么善了。势必要继续再追究一番。”
苏风暖捧着茶盏喝了两口,点了点头,眉峰沉冷,“自然不能就这么善了,逝者已矣,但生者总要为逝者讨回公道。朝中有多少官员不顾江山基业,不过百姓死活者,都是蛀虫,总要拔上一拔。就看皇上舍不舍得了。”
叶昔放下茶盏,“大肆彻查,轻则动官员,重则动社稷。皇上若是就此算了,忠臣含冤,将士枉死,岭山埋骨无数,史记上总会给他记上两笔昏聩,若不就这么算了,继续查下去,牵一发而动根本,多少官员牵扯在内,便不会如今日月贵妃之死这么轻而易举和简单了。动官场如动社稷,对皇上来说,这是个大难题。表弟这伤救了皇上且伤得好,这大难题便丢给皇上了。”
苏风暖也放下茶盏,不以为然地道,“南齐的官风早就该整整了,皇上面软心善,才造成如此形势,宠妃祸国,外戚势大,官风不正,这难题是他坐上这把椅子后落下的,自然要他收场。总不能交给下一代吧?太子何辜?他即便没错,以后也坐不成那把椅子了,从年幼的皇子中,择一人选的话,又怎能稳固这满是蛀虫的江山?”
叶昔感慨,“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一步一步引皇上入局,将国丈府也算计在内,打入天牢一回,让皇上不得不查十二年前的边境旧案和四年前的岭山瘟疫之案。表弟也是煞费苦心了。”
苏风暖笑容发冷,“十里荒芜,白骨成山,战场上洒满将士们的鲜血,只要见过那一幕的人,永远都不会忘掉,何况吃了七天人肉而在那片死地活下来的叶裳。步步筹谋,寸寸算计,又有何妨?总有人要为别人的死而付出代价。为官者不清,不廉,不正,不为国,不为百姓。死多少都是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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