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有种被人扇了耳光的感觉,他猛然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脸上火辣辣地钻心疼。天籁小『说.『23txt.
他几乎不敢相信地死死盯着王允,试图从王允眼中看出丝端倪出来。然而,令刘协失望的是,王允眼中丝毫没有被强迫或其他什么苦衷,完全是他自愿……不,也不尽然是自愿,他的眼中,此时闪烁着种情非得已的不甘和无奈,那种复杂难言的情愫,是很难伪装地出来的。
触到王允这样的眼神,刘协方才的勃然大怒反而奇异地冷却下来。他将这份忿怒死死压在胸中,缓缓坐回那宽大的御座上,仔细思索着王允如此所为的原因。
从身份上来讲,吕布不过秩比二千石的中郎将,而王允却是秩万石尊崇无比的三公之;更不要说,王允还是被这个时代推崇认可的名士,吕布不过边塞武夫,两人的身份有如云泥,吕布丝毫没有半点能力要挟王允。相反,王允要将吕布搓扁捏圆,吕布是半分没有反抗能力的。
从情感上讲,王允这家伙难道真的因为吕布是他的并州小老乡,就要豁出张老脸不要给吕布拔份?
这也不太可能。
王允在董卓死后,对待吕布的态度虽没有百十度的转弯,却也狠狠地同吕布拉开了距离。史书曾言,王允对吕布的态度是‘每每以剑客待之’,何为‘剑客’?就是江湖草莽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二百五。这个时代,可不是经历过武侠席卷的现代,剑客这种江湖草莽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没有地位且被有文化人士鄙视的。意思就是说,王允看待吕布,那是打心眼儿十分不屑特瞧不起的。
刘协也相信这点,否则的话,王允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眼中也不会流露出那种带着屈辱的不甘。
既然没有被强迫,偏偏还不情愿,那王允昨天晚上睡觉时,脑袋真的被驴踢了?
刘协想不通,大脑好像下被‘十万个为什么’搅乱了。不过,有趣的是,王允的这个提议,非但他想不通,满朝大臣似乎也都想不通。王允话音刚落,太尉马日磾便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朝王允质问道:“王司徒,你刚才推举的,可是领兵纵乱长安不问青红皂白便对同僚倒戟相向。甚至,在天子面前,亦然逞威斗狠的那人吗?”
太尉主管天下兵事,昨日之事,早有人上报马日磾耳中。故而,马日磾便忍不住开口讥讽起王允起来。
王允闻言,脸色先是阵黯淡,但随后更是股难掩的气愤和疲累。默默叹息了声之后,王允才悠悠吐了句:“正是这位凭着腔热血纵跳奔跃护卫我大汉之人,马公所言之事,允亦然有所耳闻,然瑕不掩瑜,今天下汹汹,莫不成要后赏董贼凉州旧部不成?”
马日磾闻言时语噎,他今年已七十高龄,早已到了人老成精不争天命的年纪。王允刚才说的虽然隐晦,但他却听得出来,王允那是话中有话。表面上看似王允也不赞同吕布的鲁莽灭裂,但实际上,这却是在暗中讥讽马日磾这种面对董卓涂虐却束手无策的腐儒。马日磾若再不知进退强辩,那迎来的便将是自取其辱。毕竟,诛杀董卓设下连环计之人,可是人家王司徒。
人家有资格说这番话。
刘协也咂摸出了王允这番话的意思,但这非但没让他明白些什么,反而让他更糊涂起来。马日磾的举动,表明王允要替吕布拔份这事儿,并不是这些朝中士大夫阶层的共识。王允这般所为,其实还要担上得罪同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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