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想,刘协也就很快释然。陈寿裴松之这些史学家最多也就是历史的记载者而已,而且唐姬这敏感的身份,也是他们不愿触及的。毕竟,若不是亲身经历,刘协又怎么知道,弘农王刘辩的死,竟然与当时只有十岁的刘协的有关?这些宫廷秘辛,陈寿裴松之等人就算知道,他们又哪里敢写?
看来,想知道这位少帝遗孀究竟是否与关西动乱事有无关系,就要完全靠自己的探索了。
祠堂里没有毯子,男两女三个人只能相对而站。刘协想了想后,先向刘辩的牌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随后伏寿也跟着刘协祭拜了刘辩。做完这些,刘协才向唐姬说道:“唐妃在此清苦,是朕疏忽了,回宫之后,朕会令人与唐妃多送些用度之物。”
“不必了,未亡之人,还能得陛下惦念,臣妾已惶恐不及。”唐姬婉言拒绝,这时候,刘协看得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然有些警觉。
“还是需要的,唐妃人独居在此,多有苦闷。朕回宫之后,会再拨几位侍女送来,以弥补暖心离去后,无人照料唐妃之过。”刘协这句话说得很慢,但就在他说出‘暖心’二字后,猛然看到唐姬眼中闪过丝惊惧,但随即她佯装镇定掩饰,只是却没能逃掉刘协的眼睛。
这时,唐姬把额头撇下来的丝头撩上去,以此混淆刘协的视线及安抚自己的心绪,正色道:“臣妾不过个废王的寡居妃子,无声无迹,用不着陛下如此惦念。”这句话绵里藏针,暗带讥讽。
刘协微微摇了摇头,唐姬这样的表现,说明了两点:其,对于暖心事,她是之情的,甚至是参与其中的;其二,就是以她的城府,完全不可能谋划出在关东局势最敏感刻,动关西兵变事的人。
至于说董白,刘协相信董白也有这等心思。但凭借刘协对董白的了解,他知道董白最多比唐姬更狠辣些,可要真正说到时局军事,她也不可能具备那种运筹帷幄的能力。
难道说,在董白和唐姬身后,还有位顶级的谋士,为两人策划了此事?
那个人究竟又是谁?
韩遂吗?
不可能,他虽然有实现这等阴谋的实力,但远在凉州金城的他,不具备实时掌握关东局势的条件。即便唐姬通过董白向韩遂通风报信,那关东的局势瞬息万变,韩遂尚未分析完眼下的局势,关东那里可能已骤起风雷。
由此看来,这个谋划了切的家伙,必然是长安人士。而且还是极为了解刘协性情及汉军状况,且能做出准确预判的流谋士。最重要点,此人还与刘协有着深刻入骨的仇恨动机。
长安,真的还有这样的人吗?
刘协很怀疑。
不是他小觑长安,而是凭借他穿越者的金手指,他早已将那些历史留名的人划入黑冰台的眼线之下。就连在长安三辅境内的张既傅巽杜畿这三位目前只是县衙小吏的家伙,刘协也都没放过。
这人究竟是谁呢?
刘协久久凝视着唐姬,试图从中找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的线索。然而,令刘协失望的是,唐姬此时嘴唇微翘,这是明显在表达自己强硬的讥讽动作。而粗知点心理学的刘协,知道能做出这等不成熟表情的人,十有**不是胸有城府的谋划之士。
也就是此时,伏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款款走到了门口,倚门张望了下,回头道:“陛下,我们该回去了,再晚就要宵禁了。”
“嗯,是该回去了。”刘协同唐姬点了点头,脸上,是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静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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