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弥漫的处小丘上,面千疮百孔的汉室大旗斜斜地矗立在顶端,在凉州凛风中猎猎作响,旗帜正中那硕大的汉字已不见了半,被撕开的大洞宛如张黑洞洞的大嘴,正肆意地嘲笑着什么。天』籁小』说.23txt.
名士兵跌坐在旗帜之下,手紧紧地攥着旗帜,头垂在胸前,柄长枪自胸口刺入,透体而过,深深地扎在地上,枪杆上的血早已变成了紫黑色——他已经死了很久,但却仍是不愿松开那面旗帜。
环绕着这面旗帜,重重叠叠不知倒下了多少的尸体。显然,围绕着这面旗帜,曾经有过场极其惨烈的厮杀,沿着山坡向下,身穿皮裘的羌胡兵士与汉室郡国兵尸体交集在起,死状千奇百怪,直延伸到远处……
只盘旋的秃鹫兴奋地现了这个巨大的食物场地,带着尖厉的啸声俯冲而下,然而,就在它刚刚准备饱尝顿美食之时,却忽然受惊尖叫着飞起。
在此之后,大地上才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而黄沙尽头当中,队队接连无尽的羌胡大军正驱赶开眼前的沙幕,出现在冀城城墙上汉军兵士的眼中。
“****的东西,又来了!”
城楼上哨声忽然尖锐响动起来,每个人都进入了作战的位置。此刻太阳才转向西方,明晃晃白亮亮的照人双目,角楼上这名兵士面对着那仿佛眼望不到头的羌胡骑群,眼中充满着复杂无比的情绪:有仇恨有愤怒有恐惧有绝望。但惟独没有的,就是作战之前那种兴奋。
因为,他已经不是与这支敌人第次战斗了。
这名兵士抹了把脸上的血痕,将切复杂的情绪掩在心底,却又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了冀城城下。
那已经就要被断流的护城河里,已经被鲜血给渲染成暗红。混浊的河水里边浮尸无数,断肢残臂也像是垃圾般,扔的城下到处都是。原本护城河外那平坦的地面,已然像是被无数远古巨兽给踩踏过后的烂泥田。
那稀疏衰败的枯草,已经不知道被掀飞到哪去了,露出了干涸的黄土,上面的碎布,皮袍,还有那飘泼的血浆,层层,叠叠,混合在泥土里。让这城前的数百步的地域,几乎变成了块泥泞难行的沼泽。
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箭支,它们密密麻麻插在城垛上,使得每个城垛看起来就像是只巨大而又丑陋的刺猬,又像是长满了茅草的荒坟。而那原本灰黄色泽的关墙,此刻已然被血迹火油,还有硝烟给渲染出了种古怪又犹如调色板般的混乱色彩。原本平整的墙面,更是已满目疮痍显得破碎不堪。
“府君,兵士虽疲惫不堪,但仍有战之力。此战上报天子下安黎庶,还望府君勿要动摇,天子数日之内,必遣援军赶来!”历城统兵校尉尹奉吊着伤断的胳膊,身干涸的血迹。可即便如此,他眼中却是片永不放弃的坚定和熊熊的战意。经历了历城大战后,他深知这些羌胡戎狄攻破汉人城池后,将会给城中百姓造成怎样的灾难。
凉州太守崔烈虽然身上未有血迹,但周身憔悴却比尹奉丝毫不差。连续五日,崔烈不顾年高,与守城兵士同吃同眠,崭新的州牧官服都已肮脏地看不出原本模样。听了尹奉此言后,他面上略带怒色,但闪而逝后苦笑了声道:“尹校尉,恐是听了老夫身铜臭之名,生怕老夫接受了韩遂那狗贼的劝降吧?”
尹奉面露尴尬之色,他的确担忧此事才会以下劝上。毕竟,崔烈当初花钱买官事世人皆知,他想不通,为何颇有识人之明的天子会委任这等奸猾的家伙当凉州牧。在尹奉心中,这种毫无士大夫操守的软骨头,到关键时候,可是准会掉链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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