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庞德忽然暴吼,胸膛瞬间起伏不已,可见他此时的激动之情:“为老将军报仇固然重要,可你难道定迷失在这仇恨中吗?这半年多以来,你为了报仇雪恨,付出了多少代价!
“大小羌胡几十个部落数万人头滚滚,难道还不能平你心头之恨?今夜就算你将韩遂尸体踩在脚下,但心中留下的,除了仇恨之外,还剩下什么?!”庞德越说越痛,却忽然看到马眼角那丝血痕又汩汩而出,他纵然不忍,却还是扬手指冀城方向,大声喝道:“眼下数万百姓有倒悬之危,您却视而不见,如此所为,您还是陛下信任钦点的叟兵中郎将吗?!”
听庞德如晨钟暮鼓般的震喝,马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冀城方向。这时,冀城当中已片喧嚣,到处是火球滚动,到处是火焰升腾,汇聚起来,直冲霄汉。入目所见,马似乎看到冀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正在火光中惊惧看着那些状若鬼魅的羌胡大军狞笑着扑来……
这刻,马终于想起了那个远在长安的天子,那个平日似乎无忧无虑但看到百姓受苦却会爆粗口挺身而出的少年。回想起自己当初离去时,那少年眼中迟疑但最后转为百锻钢般的坚韧信任,马忽然感到,自己手中的铁矛竟有千斤之重。
“韩遂!”马忽然扬矛,血痕中的双眼仿若两星追命的猩红光点:“莫以为我马便这样轻易放过了你,今夜不过开胃小菜,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是如何步步摧毁你的铁羌盟,最后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说罢此句,马愤然扬鞭,调转马头大喝了声:“驾!”在他之后,是五千忠贞恐怖的钢铁洪流,汹涌地朝着冀城大门汇聚而去。
只当马那身锦袍穿过火光映入冀城中那些羌胡勇士的眼中时,所有人都望之心胆俱裂。这半年的时间里,马让在场诸人都记住了他的身姿,以及他的恐怖。由此,当他纵马出现在这处战场后,他蓦然现,眼前竟无人敢上前与他对战。
虎目陡转,马望向了名持刀欲杀百姓的羌胡,可未待他有所动作,只是个眼神,便令那个羌胡瞬间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地呼喊道:“神威天将军,小人再也不敢了……”
这声求饶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随着他人求饶,当前所有见马第次没大开杀戒的羌胡,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地臣服:“我等若臣服将军麾下,臣服汉室,永不再叛!”
这刻,马心中仍旧悲苦,他果然得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鬼神之威。可心中那痛苦的遗憾,却没有丝毫的化解。不过,经历了刚才幕后,他不知为何忽然又感到了丝释然,微微露出了个苦笑后,猛然将手中的铁矛投掷在了地面上。
巨大的铁矛足足没入地面半尺,这样的威能唬得那些羌胡再次惊惧不安。但幸好,此时马终于开口了:“带着这支铁矛,告诉你们的人,若愿服我的,便赶来投诚。若还想再战的,让他将此矛送还,马在此恭候。”
话音落,马现,他并未看到这些羌胡激愤仇怒的反扑。相反,这些人竟蓦然爆出了声欢愉的高呼,再度高吼雀跃道:“谢将军收留,我等追随勇士的光荣,定然不会令将军失望!”
于是,韩遂预想当中两军死战的幕,就这样离奇地消弭于无形。
很可惜,韩遂并没有看到这幕。否则,他必然会气得吐血三升。不过即便如此,他此刻仍旧怒不可遏:“公则,你这是什么意思?”
逃离马的追杀后,韩遂遥想到马的诅咒,越心神不宁。痛楚恍惚间,他逃入山丘后,才现眼前竟有百名手持大戟跨骑骏马的铁甲兵士,早就在此等候。
“没什么,只是义父与我缘分已尽,今日在此不得不拜别而已。”郭图并没有开口,而董白却看着气急败坏的韩遂,悠悠笑:“今夜战,二十万羌胡分崩离析,义父数年内再无东顾之力。可女儿对汉室之恨却等不了几年,只能随郭图先生远赴冀州了。”
韩遂看着董白,蓦然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也是谨小慎微委曲求全地依附在边章李文侯北宫伯玉的幕后,直到这些人再无丝利用价值后,才被自己脚踢开。
由此,韩遂忍不住笑了起来,竟拱手向董白赞道:“乖女儿是时候离开不中用的义父身边了,你比老夫想象中还要聪慧,该学的,你都已经学会了……”
“谢义父成全。”董白学着男子般向韩遂微微拱手,笑靥如花:“既如此,有缘再见!”
韩遂握了握袖中的匕,心中忍不住冷笑:最好,还是不要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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