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说,好像您真的是位刚正不移的大丈夫呢!”郭嘉讥讽地看着张邈,那狂妄的眼神看张邈就如同看沟道中的蛆虫,语气也随之刻薄尖锐起来:“张大人,今年怎么也过不惑之年了吧?可细数您这生,您可做过件乱世英雄该为的事件?”
不待张邈怒气勃辩驳,郭嘉丝毫不留情地挥手打断张邈的冲动,继续说道:“想你张邈前生碌碌无为,皆在袁将军与我主之间徘徊。』』天』籁.23txt.说是汉室名士,却无安邦定国之策。你任陈留太守不能抵御黄巾,身为讨董诸侯却****饮宴,明知我主与你关系匪浅,欲追袭破董,你却惧怕关东群雄不喜,盖不相援!”
说到这里,郭嘉已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张邈,给他更多的压力:“袁本初乱世觉醒,要以盟主的名义号施令。你庸碌无为也就算了,偏偏还不甘居其下跳出来指责。后袁本初窃韩馥冀州,韩馥投奔于你,你接袁绍威胁之信又含糊其辞,致韩馥忧惧而死!我主平定兖州,东征徐州,临行之前还将妻子家眷相托与你垂泪而别,你却转眼间勾结吕布取了兖州!”
“似你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叛再叛做着不耻之事倒也罢了。但在下便是想不通,乱世当中,你身居要位,上不能安邦济世平定天下,下不能恪守忠义从而终……你从何来的勇气,还觉得自己乃浊世忠大夫?”
郭嘉这番话可谓字字刀锋句句带血,如他为人似螳螂,时机成熟出手犀利明快,令人防不胜防。转眼间便将张邈刺得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脸色惨白的张邈在郭嘉这番话下,根本毫无还击之力。纵然他生忠厚温雅,可就如郭嘉所言,乱世当中,他非但事无成,反而还成了个笑话。偏偏自己还身陷彀中茫然不知,最后竟成为郭嘉这等恣狂酒色妄人都可以唾骂嘲讽的对象。
这样的打击,让张邈感觉很奇异。那种悲痛和羞辱,令他感觉时间都仿佛静止,只能沉浸在无助惶恐和少得可怜的悲愤中。他的眼前已然开始模糊,似乎整个生的过往都在倒流闪现,自小受过的四书五经和儒家圣典,也都清晰起来。
同时,张邈心中忽然就升起种抑制不住的癫狂冲动。他望着那又在悠闲自在品尝自己美酒的郭嘉,宽厚的脸上第次显露出了丝狠戾和浓浓的厌恶。忽然之间,空气和时间似乎就开始流动起来,脸色愠红的张邈也终于也站了起来,对着郭嘉冷冷说道:
“郭祭酒,今日前来,你为逼迫我再度投曹才对吧?可纵观世间,我张某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求人的,你当真以为我家眷在手,便可让我翻手再将陈留数万百姓扔入火海战乱当中?!”
郭嘉扔下了手中铜勺,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邈:“老实懦弱之人被逼入绝境,果然焕然重生啊……陛下说的不错,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灭亡。看来,张大人是属于前者。可惜,兔急咬人狗急跳墙终究不值哂……”
“在郭祭酒眼中,张某不过兔与狗吗?”张邈眼神越来越阴沉,这让旁的臧洪也莫名战栗起来。接着,张邈的声音忽然洪大起来,响彻整个密室:“郭祭酒不要忘了,这里还是陈留郡守府,我只需声令下,登时便有兵甲侍卫将尔斩为肉泥!”
郭嘉忽然大笑,双臂伸开,仰起头来,脸阳光地对张邈道:“张府君,若你想这样,任尔随意……”
这种有恃无恐的回复,就如瓢凉水泼入油锅当中,令张邈胸中那熊熊燃烧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可就在张邈准备拉动密室的拉环,唤来护卫的时候,郭嘉又忽然淡淡开口:“不过,张大人此番面貌焕,在下还是颇为欣喜。只不过,你当真认为此番汉天子亲征,必然会击灭我主不成?”
郭嘉当然知道,张邈心中其实最大的倚仗,不过是汉军此番形势大好的缘故罢了。旦此刻张邈幡然复叛,汉军大军兵锋所向,必然会先将陈留夷为平地。如此来,他张邈既不能保全家小,死后还落得个千古臭名。
尤其后点,这对于张邈这种视名如命的士大夫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也因此,他此刻才会性情大变,忽然豪迈刚烈起来。但这种改变,不过就如空中的泡沫,任郭嘉伸指戳就可全然不见。
“哼,莫要这般虚张声势,你不过想令我饶你命。若你之前温言有礼,我尚且念在与孟德旧情放你马,可此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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