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吕布奋武中郎将府邸走出的时候,刘协的脸色便直很阴翳。天籁『『.23txt.直在外候着的冷寿光看到刘协这幅神情,脸色也不由低沉了下来,但随后又先让自己愉悦起来,才对刘协问道:“陛下,这如今街上的百姓,可有些认不出您这位长安公子了啊……”
“嗯。”刘协点了点头,听不出喜怒,也没给话头儿,让冷寿光不由有些接不下去。
不过,能成为天子真正的亲近之臣,冷寿光要是连这点小状况都化解不了,便当真令人小觑了。只见他也不管刘协什么心思,就自顾自说道:“适才有位百姓还问过微臣刚才是不是陛下,微臣自然如实以告,可那百姓却说我骗他。他说咱们的陛下睿智聪慧不假,可何时又变得那般英伟潇洒了……”
刘协尽管心事重重,可被冷寿光这么插科打诨,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亏得是个不全之人。否则,这天下的名家闺秀小家碧玉,还不知有多少要毁在你的甜言蜜语之下。还位百姓问,就吕布府邸这凶神的门前,狗路过都打哆嗦,哪有百姓敢上前跟你攀谈?”
刘协这么笑,冷寿光就知道刘协的心情还不是真的很糟。又与刘协闲聊了两句后,他才开口问道:“陛下,究竟何事以至于您闷闷不乐?若是军国大事,陛下请责怪奴婢多嘴,若是不甚要紧的事儿,微臣说不定能与陛下聊上聊,解解闷儿。”
刘协听着冷寿光句话就对自己用了两种谦称,不由看了冷寿光眼,感慨了句:“朕不在的这半年多,你果然更圆滑了。也罢,不是什么家国大事,与你说说也无妨。”说罢,刘协就将他郁闷的原因说了出来。当然,军制改革事半句没提,只是将他见到吕布后的感慨道了出来。
“朕以前直觉得吕布是虓虎是孤狼,驯服这样的猛将,怎么也会有种成就感。可想不到,我终于将他带回长安后,现只来自北方的狼,早就变成了哈士奇……嗯,变成了种只会讨巧摇尾的犬,你说这种落差,是不是让人很难受?”
冷寿光面色苦,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刘协可以随意置喙甚至调侃吕布,他冷寿光却没有那个胆子。幸好,应付这种状况他早有经验,微微顿便转移了话题:“陛下,奴婢有些想不通,您是当今天子,统率四海,言乾坤。如吕将军和张将军此时,只需朝堂上纸诏令,便可令两人奉诏而行,为何还要这等亲自移驾告知,失了天家的威仪?”
“朕这般所为,自然有其道理。有朝以来,似乎都是这等诏令先达,臣子接诏而行的方式。不过,万事不可拘泥,否则就失了变通。”
“有道是利不可独,谋不可众,关西这等要事,假如拿到朝堂上,朕必然还要力排众议,先得罪了批不认可朕谋略的臣子,才能让吕布和张郃两人得知。这两人贸然接诏,个久困忧惧,个兵多自愁,又见诏书上朕对两人不同安置,必然胡思乱想,以至于还未领兵出征,他们就先自乱了手脚。”
“陛下果然算无遗策,深谙人心。如此体察下情,屈尊商议,真乃我等臣子之幸。”冷寿光听罢慢慢思忖了会儿,待这些话都记入心里后,才恭敬地向刘协回复。有时候他其实也不明白,刘协年岁明明比他小那些多,为何有些事和有些话比他还要老练通达甚多?
得到冷寿光的称赞,刘协不由也有些小得意。毕竟,前世些权谋类的书籍和心灵鸡汤都不是白灌的,真正屁股坐在了领导的位置,现果然能学以致用,那种感觉,的确妙不可言。
不过,他出门的张臭脸,并不是这点小得意能冲淡的。再怎么说,吕布也给他出了个穿越者的不得不面对的难题,让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其实都不是朕在意的,真正让朕忧愁的……”说到这里,刘协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听吕布的意思,他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与朕……”
冷寿光张脸顿时更苦了:他不敢置喙吕布也就算了,可皇帝突然跟他说起纳妃的事儿,这虽然的确也在中常侍的职责当中。可问题是,如今的中常侍跟十年前那些阉党权倾朝野的时代不同,他冷寿光必须小心翼翼夹紧尾巴做人,才能在汉室朝廷中觅立足之地。猛然给他这么个生猛劲爆的话题,他实在不敢乱接口啊。
“无妨,这距离宫中还有段路程。此间之谈,只有你知我知还有那些暗中保护朕的锦衣卫能听到。朕不会多说,你更不会乱讲,那些锦衣卫听到也会装作没听到,你尽可直抒胸臆,朕恕你无罪。”刘协见冷寿光顿足,便知他顾虑,开口给了冷寿光颗定心丸。
“既如此,臣便斗胆直言,温侯之女,实非入宫之良选……”冷寿光壮了壮胆子,才小心翼翼凑到刘协身前说出了这句。
刘协登时眼睛亮:“你也这样认为?朕也觉得,男人辈子钟情人足矣,寿儿与朕琴瑟和谐,朕又何必徒惹她伤心?”
这句话出口,冷寿光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奇怪,在刘协猝不及防的时候,冷寿光当街便拜伏在了刘协面前,失声泣道:“臣该死,陛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啊!若臣但凡语让陛下误解,臣当真九死难赎其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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