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既是冯翊高陵人,出身寒门庶族,但家中殷富,为人有容仪。十六岁就在冯翊郡担任门下小吏,后来屡次升迁,被郡里举为孝廉,但没有前往京城入郎署为官。后逢天子亲政,非但不怪罪张既不遵诏令,反而再度任命他为街亭县令,不出年便治为关西第,在关西带甚得民心。
当这个汉子喊出张既大名后,不少百姓还真听过张既的名字。时间,众人也都渐渐安静下来,但为了面子,还是纷纷嘟囔了句:“就看在张县令的面子上,先放你们马,但这事儿绝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就算了!”
听得百姓这番言语,张既忍不住微笑了下,随后才开口道:“诸位,你们都错怪张将军了。刚才诛杀那人,可不是什么百姓,而是铁羌盟的个头目。”
“你说是就是啊,他明明穿着粗布麻衣,跟我们样地里刨食儿的,怎么就成了反贼?”听张既上来就替张绣说话,百姓们又开始不服了。
“我张既也是寒门,嗯,就是也要种地的。可这人种不种地,可不能单看他穿什么。”张既说完这话,又向张绣施了礼,道:“将军,可否令人将那人抬至百姓面前?”
张既这般有礼又圆滑,让张绣也心生好感,更知这人是天子特意派到自己跟前的,便同样施礼回道:“就依张大人所言。”
待那尸体被西凉兵士抬到跟前,张既俯身举起那人的手掌,对着百姓说道:“诸位仔细看看,这人手掌老茧,不在指根反而在指中,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什么?”那关西汉子头雾水,他哪里知道这说明什么。
张既不答,唤来那推独轮车的汉子问道:“你是山中猎户对吧?”
汉子点了点头。
然后张既举起这汉子的手,让众人赫然看到这人手掌的老茧也在指中,然后又伸出自己的手,露出在指根的老茧解释道:“诸位看清楚了,我们种地的,老茧都在指根,这是握锄头才磨下来的。而这位猎户,他经常在山中射箭捉刀猎物,才会在指中留下老茧。这人明明装扮成农夫,却有着杀人射箭的老茧,诸位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这个解释,让众人时恍然,纷纷赞叹张既慧眼。但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这么盲从,还是有人忍不住问道:“张大人,这人难道就不能也是猎户,非要跟那汉子样穿着兽皮才算是猎户?”
“也有可能。”张既没有反驳那人,但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忽然又开口道:“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猎户,杀了多少野兽,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适才这位壮士的父亲得了虏疮,你们都避之不及。可唯独他,侥幸被放过之后,却急切地挨着这对父子出城。刚才也有其他放行的百姓,为何众人都会等上会儿,他就偏偏那么心急甚至冒着被传染的危险也要赶紧出关呢?”
“哦……张大人果然厉害,这么说,他就是想着赶紧逃离萧关,回到他西凉老家了?”刚才跟张既叫嚷的汉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张既的粉丝,不遗余力地给张既捧着哏。
“可,可是……”百姓也不是好糊弄的,还是有人质疑张既:“张大人,这都是你的推测,无凭无据的,万杀错了,那岂不是白糟践了条人命?”
“怎可能误杀,我纵马冲去之时,就是想看看这人反应。这猎户的表现很正常,可他呢,却立刻摸向怀中,若我没有料错,他怀中必然藏着利刃!”张绣这时也忍不住了,他是有些天性凉薄,但也不可能滥杀无辜。
“非但有利刃,若我没有猜错,这人身上必然还有铁羌令!”张既又适时开口,对着众人解释道:“那铁羌令就是块铁牌,但大伙儿可不要小瞧那铁牌。韩遂逆贼在西域诸地甚有威名,道铁羌令有时就能吓得个万人小邦的国主自尽,铁羌盟大小头目都以身怀铁羌令为荣,这人若是铁羌盟头目,身上就必然会有那块铁牌。”
“就算没有那什么铁……令牌,这人若想谋刺汉室将军,也是死罪。大伙儿都看清楚了,这人可都看到了,这人没被动过任何手脚,我就来当次见证人。”说话的自然是张既的新粉丝关西大汉,这时候,他已经完全站到汉室这边了。
当他伸手摸向那人怀中的时候,忽然脸色变,紧接着,他便将两手当中的东西高高举了起来:那是把锋利的匕,以及块黝黑的铁牌。铁牌上,铸着两杆交错的长枪,枪中央用篆体写了个大大的‘羌’字!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