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的伤并不重,只是被利箭擦破了臂膀而已,看起来血流不止,但只要止住血包扎一下,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天籁
一般这样的小伤,都不会令真正的猛士退缩的。刘晔今天虽然内穿了绛紫儒袍,但头戴武弁,身披鱼鳞玄甲,腰悬配刀,这一身装束表明了他的文心武胆,他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伤便退缩城下。
此时的他,一脸忧愁不已地望着曹军的攻势,连臂膀上的伤痛似乎都不能让他如川字般的眉头蹙动一下。洛霖不由感到奇怪,开口问道:“刘大人,曹军看似汹涌狂乱,可庐江守备充足,又有刘大人改良的霹雳车迫敌三百步之外,纵然一年半载曹军也攻不破城池,大人缘何这般忧心忡忡?”
说到这里,洛霖不由望了一眼自己十步之内的那辆投石车。因为被刘晔改良之后,威力大增,所以庐江的兵士都称这些投石车为霹雳车这是对付曹军的法宝,霹雳车所用的弹索与石弹都是定制的,石的远近,要选取不同弹索与不同重量的石弹。所以只要操作的人懂一点算学基础,就能比普通的石车要精准许多。
对于威力本来就很巨大的石块来说,精准往往就代表着巨大的杀伤力。
就在洛霖在刘晔臂膀上包扎消毒后的麻布时,霹雳车的兵士已然大喝了一声:“起!”紧接着,一阵诡异的风声就从耳边传出,让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在场兵士才同时抬头,看到那三四块形状各异的硕大石块在半空飞过,划出数条危险而优美的弧线,朝着曹军营砸去。其中三块偏离了目标,但还有一块准确砸中了曹营中一座十五丈高的箭楼。
箭楼上的兵士惊惧大叫着,有的趁箭楼还未倒地便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凄厉的叫喊声传遍整个曹军大营。却让城墙上刚刚抛石的兵士,齐齐爆出一声喝彩。
然而,就算刚才热烈的喝彩,还是没有让刘晔的眉头舒展一分。洛霖还要开口,却看到了身边那些振奋的兵士,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还是分散开来,尽心守城,莫要让曹军盯住了这里,这才是保护刘大人最好的方式。”
众兵士一听这话,也都觉得在理。城头上凑成一堆,真就成了曹兵的箭靶。他们纷纷向刘晔点了点头表示尊敬和关怀后,便分散了开来。
刘晔这时才真正注意到了洛霖,他揉了揉已经包扎完毕的臂膀,开口向洛霖说道:“洛医正对军伍之事也有所涉猎?”
“不敢当,只是兵危战凶,多一日征战便多数百伤兵。洛霖身为医正,终究不愿看到此等情景。”洛霖脱口便将这个理由道出,但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在下听闻曹操暴虐凶残,屠戮无情,也恐一旦城破”
刘晔这才微微动容,对洛霖露出了一丝好感的表情:“洛医正果然待人以诚,又有一刻悬壶济世之心,倘若之前那位端木医正,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那依刘大人看来,这场仗我们还能胜吗?毕竟,即便曹操束手无策,他身后还有汉室大军”洛霖这时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位心理纠结的医匠。既想治病救人,又怕自己也葬身于此,让人升不起一丝怀疑。
可不待洛霖将话说完,刘晔却忽然开口打断,一脸真诚地叹息道:“洛医正还是准备逃离庐江吧。”
洛霖的脸色蓦然一变,慌忙不迭问道:“刘大人,难道您也认为?”
刘晔左右环顾了一圈,看到并无其他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曹孟德虽为人屠,却用兵如神。在下的霹雳车可阻挡了曹兵一时,却终究难免城破。洛医正悬壶济世之人,正乃天下所缺的慷慨悲悯之士。在下虽认为曹孟德这次不敢在陛下面前屠城泄愤,却也难保事有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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