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因其在晋水之阳而得名。
追朔历史,晋阳是春秋末年赵简子的家臣营建的,后来,赵简子的另外一个家臣又在这里建筑壁垒,用来聚积粮草。从地势上讲,这里处于汾河流域、太原盆地,北面是管涔、句注两山,南边是霍太山,东有太行山,西侧则是蒙山。
从晋阳向东,可出壶口关,经太行山至邺城;往南,可过上党,经太行关、河阳两个要地至洛阳;朝北,可路过雁门、马邑到平城,而从此出五原塞,便可至匈奴单于祭天的龙城。除了这三条四通之路,还有一条水路,可通过灵石、介休等地经蒲州到达长安。
所以,这个并州的繁华之城,可谓是南北交通的枢纽重镇。自然,也是战略要地。
此刻,晋阳城北三十里外,一座座鲜卑异族特色的帐篷坐落。远远望去,就好似连绵的丘陵上蓦然生长出了一个个蘑菇,十分不和谐。尤其牛马的不受约束地四处乱走,更使得这里糟乱不堪。
但更糟乱不堪的,还是步度根的心情。他坐在帐篷中的主位上,猛然将一把用来割肉、刀柄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狠狠向前投掷了出去!
匕首去势很疾,带着步度根满腔的怒火,狠狠扎在了一块衣袍角上。那衣袍乃上等的丝绢织造,根本不是任何一位鲜卑贵族能够穿戴得起的。顺着那衣袍的衣角向上,果然出现了一张汉人的脸庞。
逢纪的脸庞有些恐惧,也有愤怒,还有说不清的一丝懊恼。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后,他还是努力平静下来,露出了一张宠辱不惊的面容:“大人,为何先唤我等前来饮酒啖肉,此刻又忽然变色,施这等威胁伎俩?”
“威胁?”步度根适才佯装的笑脸,此刻已然尽被怒气笼罩,这并非他喜怒无常,而是他真的对这几个袁绍使臣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今日我们鲜卑勇士差点败在晋阳城下!你们不是说,此番只是恫吓壶寿那懦弱之辈一番,便可令我等抢来粮食?可为何,晋阳城下会出现汉军?!”
“汉军?”逢纪眼珠一转,语气有些不屑:“那又如何?汉朝视你们为戎狄,你们便真的屈服了不成?怎么,当初檀石槐单于对待汉室,便是如此胆怯无能,畏汉如虎吗?”
说起鲜卑一族,就不得不提檀石槐。此人被父弃之野外,后为外祖母家收养。自幼勇键有智略。长大后,在部落当中施法禁,平曲直,无敢犯者,被推举为大人。东汉桓帝时他建庭于高柳北三百里的弹汗山,兵强马壮,才智过人,东西部大人皆归附。
是时,檀石槐的鲜卑部落东西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地甚广,成为了一个强盛的鲜卑部落大联盟。拥兵十万,较匈奴尤盛。他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北逐丁零,屡扰大汉云中、雁门及其它边郡。面对汉室的招抚之策,他断然拒受封王号及和亲之议。
那个时候,才是鲜卑部落的辉煌时刻,也是步度根一心想要重建的时刻。
逢纪的这句话,直击了步度根的心底痛处,他陡然起身,似乎想要将逢纪撕裂。可就在他站起的同时,逢纪身边一人也同时站起,那雄壮的身躯顿时如一座小山般阻挡在了步度根的面前,只是微一伸手,步度根便被阻在那人手前,不能前进半分。
步度根几次涨红了脸,想要从这人手下直撞过去。然而,他那可笑的力气,在这人面前就如孩童一般幼稚。无奈之下,步度根只有施展武力,企图用招式巧劲拨开那人。可想不到,那人身躯虽然雄壮,手上功夫却更为高明。一缠一带之下,竟然让步度根出手落空,差点栽入那煮沸的羊汤镬中。
“颜良将军,住手吧,步度根大人并非要击杀在下。”逢纪的声音此时才悠悠响起,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气愤。
先前,步度根投掷匕首,颜良显然是可以拦下的。但他看出步度根并非有心取自己性命,颜良和文丑故意无所作为。其用心,逢纪哪能不知?此刻颜良虽然出手,但那也是奉袁绍之命,不得不出而已。所以,逢纪这番话中,并未有特别的感激,反而隐隐暗示颜良不过自己的保镖而已。
颜良轻哼了一声,对于逢纪这等只会口蜜腹剑的家伙,他更多的同样是鄙夷。不过,今日还是要靠逢纪摇唇鼓舌,所以他也只能闷闷忍下这口气——当然,心中已经决定,下次步度根再出手的时候,自己会慢一拍再去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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