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内郡东北方向几十里外,一支汉家的军队正在徐徐前进。两侧的散骑始终与主队保持着一百步的距离,中央的步卒排成松散的行军队形,矛手与戟手在外,弓手在内,每三个人还抬着一面大盾。可知兵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队列外松内紧,一旦有什么情况出现,他们会立刻变成一把锋锐的尖刀或坚实的盾牌。
队伍的最前列行着一位年轻的将军,他身穿着厚实的两当铠和虎獠盔,但铠甲之后,却罩了一件猩红的披风。虽然初夏天气这幅打扮有些不合时宜,但假如真正熟识汉军之人,便可知道,望见了这袭披风,便不要去招惹这支军队。
在汉军当中,铠甲身后罩一件披风是一种时尚,更是一种荣耀。毕竟,这等穿法虽由天子那位心腹爱将西凉锦马超那里流传起来,但真正使其发扬光大的,却是那位汉室天子:每年汉室精兵对垒大比时,只有名列前五的部曲将军,才会被汉室天子赏赐这么一件锦袍披风。
也就是说这支部队,至少是曾经在汉军大比当中进入过前五的部队。如今天下精兵莫过汉军,而一般部队对上这等精英中的精英,那下场显然会是很凄惨的。
但延津营中的郭援,显然不这样认为。他的人生信条是:要挑战,自然要挑战高难度。
更何况,自袁曹大战之后,他一直没有过大战的机会,只能守在在延津西侧的地方,实在让他这位刚猛好战的将军憋坏了。
郭援当然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不过,最近传出消息,汉室好像已破获了袁军的里应外合。由此,郭援
的一万大军,便只能蹉跎在这个地方,无所作为。
针对这一情况,郭援几番请求袁绍令他加入与曹操大战的主战场,可袁绍似乎还对长安城有所期待,始终拒绝了郭援的请求。
在此期间,郭援只能遵从袁绍的命令,时不时对河内郡发动几次骚扰。然而,河内郡守司马防是个老成持重的汉臣,见惯了大场面。面对郭援的挑衅的用意,他似乎心知肚明。
司马防针对郭援的骚扰,只采用了一项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装孙子。
他紧闭了温县的大门,将城外的百姓都召集到了城内,城外的粮食都收进来的都收进来,收不进来的,也就放任郭援那些士兵在泥地里挖土豆。也由此,郭援的每次骚扰,都像是一群叫花子在城外乞讨一般,引得河内那些郡国兵嗤笑不已——这让郭援本就焦怒的心,更加暴躁气怒。
所以,当斥候将发现汉室强军的消息告知郭援的时候,郭援感觉简直老天开了眼:终于,可以不必小打小闹,而是痛痛快快干上一场了。
可惜,事情终究没有像郭援预想地那么美妙。
“什么?你说那支汉室强兵只有三千余人?”当终于听清整个消息后,郭援不由有些气馁:“那个什么主将,还只不过一个五官司马,叫李严的家伙?汉室名将当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将军,不可小觑此人啊。李严李正方虽在汉室名将当中声名不显,但据闻他手下那支五官军,却是天子精心打造,欲同虎贲、羽林两支强军比肩齐名的强军。自汉以来,虎贲、五官、羽林三军历来为汉室精兵,天子
将此重任交付这个李严,想必那李严必有过人之处。”随军从事辛评,对于汉室军体还颇有了解,见郭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当即上前劝阻。
“什么狗屁强军!汉室就喜欢弄些这样的虚名,那虎贲军不过宿卫京城的南军,主将徐晃不过一白波草寇;羽林军说是由幽州白马义从组成,可后来天子又将白马义从交给了赵云,那羽林军还能剩些什么?尤其这个李严,更是闻所未闻,还什么在汉军大比当中入过前五,我若去,恐怕回回第一!”
郭援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自己一方大将,手握一万大军,竟然对付区区两千汉军,实在太让他感到窝心了。可同时,他却浑然不知自己已将话题带偏了:比如,为何这支汉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过,在郭援看来,这些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他也不想知道原因是什么,他只需知道,两千汉军而已,自己杀上去击败就可以了。
于是,不待辛评再度开口,郭援已然翻身上马,扬起大刀对着身后的兵士呼喊道:“全都跟上来,这次我要团团围住这支汉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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