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前些时日陛下同系师的谈话挺好的啊……”
“而且,那些接收汉中的大臣也都到了汉中,将细节都一一敲定了……”
“都到了这份上,不应该再有什么事儿了吧?……”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徐晃突然空白的大脑中什么都浮现不起来,可如此嘈杂的声响中,他却一遍又一遍听到了自己来这里之前,对刘协说的这些话。
是自己,是自己还劝慰陛下不用担心!
可现在,陛下便如此倒在了自己面前!
再一抬头,徐晃恍然间便好像看到了一个手持利弩的家伙,在人群当中对自己发出了一个轻蔑至极又得意至极的笑。随即身形一闪,混入人群当中便再也不在。但徐晃却仍旧看到了,那人身穿着鬼卒的白衣!
“鬼卒是五斗米教中最低级的人员,是最初来学道人员的称呼,穿白衣……”
天子的话语当即又闪过徐晃的耳边,也便是这一句话,令徐晃悲愤的双目蓦然赤红,完全被满腔的仇恨和愤怒所覆盖:“张鲁,你竟敢如此?!虎贲锐士,随我杀敌,以报天子宏恩!”
徐晃一斧挥动,一千虎贲锐士早已如徐晃般激愤不已。他们这些人,都是刘协真真正正的心腹卫士,几乎所有人都受到过汉室天子的恩惠,更有不少人还亲手接过刘协给予他们的赏赐。不仅如此,他们也算亲眼见证汉室天子是如何为这江山、为黎民创下了那一片和平。
此时刘协倒下了,他们心头的神邸也随之崩塌。那种巨大的崩溃感,足以使得他们做出任何事。
“徐将军不可!”一直在这事件当中沉默不已的荀彧,此时却再也无法沉默。
按照汉朝礼制,荀彧无官无秩,
本不应出现在这高台之上。然而刘协却执意给了荀彧特权,令其随侍在侧。在刘协中箭的瞬间,荀彧那张温润的脸也变得苍白,但多年在曹营当中主持大局的他,却条件反射般地让自己的思绪活跃起来,瞬间跳出来阻止徐晃。
“徐将军,此事绝非系师所为。系师一生执愿,便是将正一教发扬光大。这些时日,陛下与系师每每闲聊,皆有相见恨晚之情。汉中归汉,此事于陛下、于系师而言,皆是各得其所之事。单以动机来论,系师根本不可能乃弑君之人!”荀彧横身挡在张鲁身前,这一刻,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如此语速流利、滔滔不绝。
“可事实摆在眼前,天子身陨,社稷倾塌!”徐晃再度怒而挥斧,直扫荀彧的脖颈:“荀先生,陛下生前敬你,我也赞赏先生磊落从曹营离去一事。然徐这一斧非为私怨,乃是国恨,先生休怪徐晃斧下无情!”
“不,此事尚未查清,在下绝不会令将军如此任性胡来!”荀彧仍旧没有移动半分,甚至,这一刻,他身为曹营当中一言九鼎的谋主气势又散发出来,威严的眼神面对徐晃的大斧夷然不惧。
这一刻,徐晃也不由惊诧,他从未见过一直温润如玉的荀彧这么严肃。
可这时,张鲁却忽然从荀彧背后站了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计谋的得逞的神色,反而被一片深深的绝望而覆盖。面对徐晃的大斧,张鲁竟直接走上前去,任由荀彧及那些教众拉扯都制止不住。最后,他好似请求一般,对着徐晃说道:“徐将军,陛下身陨,我潜心传播正一教的希望也随之而去。既如此,便请将军取下张鲁的首级,让张鲁随陛下一同而去
罢!”
这一时机,对于徐晃来说,当真乃天赐良机。他深记刘协的教诲,在关键且复杂的时刻决不要废话,当即再度挥斧。大斧立刻卷着徐晃炽烈的愤怒,朝着张鲁腰肋而去,明显要将张鲁一斧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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