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尘埃落定,严颜站起身,脸色复杂地看着张任道。
“上将军,这次连本地士族都被你得罪光了。以后朝堂上哪还有人愿意帮你说话?”
张任的脸色倒没有严颜那么严肃,反而显得轻松了许多,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啊~~可算完了,跟这群老狐狸较量可累死我了,我宁愿去军营里跑上十个来回。至于朝堂,你就别担心了,该为我说话的时候,他还得说。咱们先把眼下这个难关度过去再说!”
“有了这五千人,哪怕只是用来搬运滚石、檑木,也能让城中守卫提升许多。你觉得我现在出兵攻打夷陵县城,破坏他们的粮道怎么样?”
严颜一惊,连忙劝道。
“那周仓、廖化屯了五千兵马留守夷陵,还可退守瞿塘关,没有上万兵马精兵难以成事。上将军若率军出击,恐季书大举攻城,得不偿失啊!”
张任点点头,赞同道。
“不错,这也是我的顾虑。还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张任坐起来,将身子向前靠了靠,挨着严颜低声说道。
“夷陵长道可不好走啊!季书主力刚到瞿塘关前扎下营寨,还未休整,第二天夜里就强攻瞿塘关。”
“别说他们远来疲惫,就是侦查敌情也要个一两天啊。季书的资料我研究过,他虽偶有奇兵,但用兵大体上以求稳为主。瞿塘关的战事,看起来就好像他知道关内的守备不足一样!”
严颜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刚刚平复下来又提了起来。
“上将军,你是说有奸细知道我们的部署?”
张任却摇了摇头,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
“不知道。伏击楚军先锋的计划并没有泄露,当晚应该是有没发现的暗哨通知了敌将。敌军撤离的很匆忙,大部分粮草都落入了我们手中,他们也损失过半,不像是有奸细的样子。”
“可若说没有奸细早早传递消息。就算楚军的探子有千里马驰骋在我们的官道上,也没理由比我们快这么多啊。我军还没来得及回援,瞿塘关就被季书强行攻克了。”
“所以,我才说百思不得其解。”
丢失瞿塘关的正是严颜,他惭愧地抱拳说道。
“是末将守备不利,仅仅坚持了一个晚上,有负上将军信任。”
张任连忙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我只给你留了五千守军,季书五倍于你,又有新式的投石车助战,偷袭之下一时丢了城关又没有足够兵力夺回,这岂是你的过错?是我棋差一招。”
张任叹了一口气,两人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小会儿,收拾好心情的严颜迟疑地说道。
“会不会只是巧合?”
“也许楚军粮草吃紧,季书急着结束永安的战事,所以才连夜偷袭瞿塘关。”
张任靠在椅子上微微点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楚国连续打了两场十万人级别的大战,加之去年我攻打江陵时焚毁了不少粮田,楚国的粮仓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算它国库里再充裕,金子也不能变成粮食,想要从北面购买粮食要损耗的人力、财力都会骤增。”
“大王和朝中大臣定然是看到了这点,才拒不接受楚国的和谈条件。如此看来,楚国也是为了让诸侯不看出它的虚弱,才不得不兴兵。季书或许急了?”
严颜脸上挂上了几分喜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如此,我们更应以坚守为主,依靠城墙的优势拖延时间。”
“有白帝城扎在那里,楚军定然无法全力攻打郡城。而白帝城那个地利,再多的兵力也无用,没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断无可能攻克。而最多一个月,江州就会派出援兵。永安城耗的起,定能耗到楚国弹尽粮绝!”
看着兴奋的严颜,张任却没有这么乐观。
“援兵来不了这么快,朝中的牵连远比你想的复杂。”
“李平觊觎我的位置很久了,他不会放过这个踩着我上去的机会。张松虽是我的本家,也有能力,但他为人胆小怕事,不会为了我这个旁系得罪李平。至于法正,我这次能活着从天牢里走出来,他想必已经费了不少心力,再指望他帮我,那我张任岂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正如,我方才对那些世家家主说的‘对王上来说,永安郡被打下了,还能打回来’,而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张任定睛看着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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