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陆吾还要高大的黑影,出现在无障的视线里,那黑影没有头颅,浑身散发着黑气,如同燃烧着的火焰,四肢分别被一人来粗的黑色锁链束缚,胸膛被锁链交错贯穿,那锁链一直延伸到远处直至看不见,发觉陆吾握着无障走过去,胸前睁开了如火球般的眼睛,射出凶光,恐怖之极,无障见之,不由得心中一惊,心道:“难道它就是刑天的魂魄,这么多年了它的魂魄仍然不散。”
陆吾俯下身去,伸手将无障放在那如山高的黑影前,去了那黑影身后的角落,倚在如城墙般的青铜盾牌旁,闭目修养。
只听浑厚而苍老的声音道:“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见到我的人,你能看懂我那斧子上的字?”
那声音震得无障耳膜嗡嗡作响,无障平静道:“幼年时喜欢观一些古籍,进行推敲,识得几个字。”
“干冒风险,能找到这里,十分不易,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何?”
“我是被他们带到这里的,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前辈的法决和异宝。”
“咯咯,这里只有我这干戚,哪里会有什么异宝。”
无障看过一些关于刑天的记载,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刑天原是天上的神,犯了天条被断了头颅,有的说刑天是不灭恶魔,危害天下苍生,还有的说刑天是为了夺回神仙取走下界的五行之源,杀上天庭,但不管是哪个说法,最后的结局是一样的,刑天被断了头颅,封印在常羊山,那些流传未必是真,无障过去也不可能去推敲这些,但当他看到刑天斧子上的诗歌,让他相信了后者,使他不得不对刑天产生了尊重之情,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问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什么传说?”
“说前辈为夺回五行之源,杀入天庭,被奸人所害,砍掉头颅,封印在此。”
“咯咯,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说的没错,正是它们夺走我们的灵源,使得我们的地域灵气越来越贫瘠,而他们独享这原本属于我们的灵气,我的族人为了反抗它们都被杀绝,它们杀不死我,就用北海玄冰将我压在下面,用南海精铁贯穿我的身体将我封印在此。”
无障看着那寒冷而粗壮的锁链将刑天牢牢锁死,同情的问道:“前辈有方法能解开这封印吗?”
刑天苍然道:“上面北海玄冰倒是困不住我,我那斧子就可以破开,可断开这精铁打造的锁链就难了,它们将我的灵魂锁住与外面的八座大山连在一起,已成为一个整体,若是破开锁链,我的灵魂很可能也会随之消散,我不想冒这样的风险,我要等,等到那些畜生,一个一个的死绝!”
“经过了这么多年,前辈的仇恨还不能消散吗?”
刑天苍老叹道:“怎会消散,时间越久,这仇恨只能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如果没有那仇恨,我也绝不会支撑到现在,你难道不知什么是仇恨吗?”
无障的内心里怎能没有仇恨,但对于他而言仇恨是无力的,只能徒增烦恼,他从未想过要去复仇,因为他活不久,他的娘亲只留下一句话“活着!”,他为了这句话已经残喘很久了,若不是青阳逼得他走投无路,他不会去想那仇恨,若不是看到张良去刺秦,他都忘了这秦国也是他的仇恨,看着那熊熊燃烧的仇恨,沉吟道:“我真的不懂得什么是仇恨,按理说我应该也有着血海深仇,也许不比前辈少一分,但我生来就是这样,也许这是我的缺陷,我没时间去复仇,也没能力去复仇,来到这危险之地,就是仇人把我带到这里的,我却无力去杀了他,只能受其胁迫。”
刑天用那双火焰看着无障周身,已知无障的身体状况,叹息道:“我是不灭的魂灵,你是一个短命的人,也许我俩都一样,谁也没机会去报仇,我的不灭魂灵是我的族人用血祭将我重生的,我帮不了你,只能让你失望了。”
无障忙道:“前辈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来此的确是迫不得已,我朗诵前辈诗歌,目的就是想要寻求陆吾的保护,根本没想到我能有幸见到前辈。”
“听到你朗诵我的诗歌,是我让陆吾把你带进来的。”
“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无以回报,只能跪谢前辈。”说着跪地而拜。
刑天咯咯笑道:“你不用谢我,我把你带进来是为了验证当初的一个预言,现在看来那个预言是不可能的了,你若是想离去,我可以让陆吾带你出去。”
无障知道外面的人定然不会死心,也不急着离开,“不知前辈想要验证怎样的预言?”
“是用血祭将我复活的先知,他是我族的巫师,在死前曾预言,我会被封印两千年,之后会被一个朗诵我诗歌的人解救,带我再次杀入天庭。”
无障苦笑道:“既然先知已经预测了前辈会被封印,那此后也不会错,只是这人定然不是我,想必今后会有人来解救前辈的,前辈可以再等。”
“这个预言已经不可信了,我的身体已经腐烂,不复存在,除了灵魂,我什么都不剩,即使解除封印,我也是一个如同你一样,是一个废弃的灵魂,更不用说杀入天庭了,也许是先知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无障轻轻念叨:“活下去的理由,我现在活下去,也是为了那个不可能实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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