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着雪,落下来。
落到额头,再从额头落下来,就到了眼。
流过眼,就像是眼泪了。
冰冷的雪水也有了温度。
今日雨夹雪。
而荆军要从蛮荒经过。
被一场大水埋伏过的荆军,剩下的实际还有一半的人数,并没有外头传言那样惨。
主要还是归功于枯木春。
枯木春的决策,还有他的积极搜救,让能活下来的人,都争取活下来了。
荆国大军一无所有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到申国,现在还拥有很多物资,却是很狼狈小心。
来的时候,路过一座城,说攻破就攻破,走的时候却小心翼翼,一路逃亡的感觉。
因为荆皇病了。
荆皇的大马,换成了马车。
马车里,除了荆皇,还有荆皇从申国要来的国师。
很奇怪,荆皇似乎莫名很信任这个国师。
枯木长河看着荆皇的马车,眼眸中有过一抹阴郁,还有仇恨。
他没有过去冲动了,没有动不动开口就要杀人。
他过去野心勃勃,脾气很冲,动辄跟人打打杀杀,哪怕同是荆国人,他手下也不会留情。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天真可爱,透着年轻的纯真。
他实际是还没有成年的男孩,只是因为平日身强体壮,大家都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现在,他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也忧郁了许多。
但是他似乎更加嗜杀了。
连路上宰杀牲畜,都抢着做,而且刀更稳更用力。
他的右脸脸颊留下了一道长疤,有点深。
也使得他看起来更阴郁。
整支荆军的队伍都很阴郁。
虽然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可是众人总觉得有些虚。
来的时候那样气盛,却还是避开蛮荒。
走的时候,已经死伤过半,却还要经过蛮荒。
众人不知道荆皇是怎么想的,可是荆皇下的这个命令,从蛮荒走。
蛮荒白骨村。
白骨村上,遇到大事,还是照例开会。
荆军入侵申国以来,白骨山商贸减少了,从孩童到老头,都在备战训练。
孩童可以报信,当哨兵,老头也可以守家做好后勤。
每一日都像是过最后一日一般。
整个蛮荒都被拧成了一股绳,十分团结。
他们一直在等这场战。
等了许久。
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会死的人,所以很从容。
可是原本说能活两天,结果活了五天,十天,二十天,于是心中也有些茫然和侥幸。
于是会想,是不是可以活三十天,一个月,一年,两年
等了许久的蛮荒,需要一场战争。
可是也有点疲沓。
相比起来荆军更疲沓。
虽然申城没有派兵追来,原本他们还担心申城会乘胜追击。
毕竟此时算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死伤惨重。
可是申城却是如同一座死城一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荆军有惊无险的走到了蛮荒。
白茫茫的沙漠,沙子上盖上了白白的雪,很是美丽。
荆皇记得这一段路,那时候他跟阿薄来的,跟着一个商队,路途很短,好像不用半日,只是几个时辰就穿过了。
在沙漠中心的时候,往两边看去,却是无穷无尽的沙子,若是自己不小心在当中,不辨方向,很容易迷失在沙子当中。
书本网